高凌曦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甜融融的笑意。眸子里黯淡的光彩转瞬即逝,眼波流转间唯有赞同与欣然。
“皇上说的极是,即便臣妾不喜欢奢靡,但也不能失了皇家气度。”兰昕倒是很平和,平和的像是在说旁人的事儿。“总不能叫娴妃一直受苦,臣妾稍后便让内务府的孙守礼安排。”
“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盼语很得体的谢了恩,一双碧水的眸子荡漾着清澈的涟漪,眼神生光。她明白修葺承乾宫事小,让皇后将自己的位置摆正才是要紧的。皇上无非是真正想恢复了她的恩宠。
弘历得了满意的答案,心中宽慰:“倒也不急在这一时,让人慢慢做精心做就是了。中秋团圆佳节临近,皇后想必也有好些事儿要操劳。”顿了一顿,弘历将目光投向了慧贵妃,温和道:“贵妃要照应着碧鲁氏与永璋,到底操劳。”
转首对上皇后秋水一般的眼眸时,弘历刻意转了转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扳指:“后宫里再有什么细碎事儿,就让娴妃多多替你分担吧。”
“多谢皇上体谅。”兰昕笑意明澈,好不加以掩饰的喜悦:“那臣妾就能躲躲懒了,娴妃妹妹向来是最缜密细致的,有她帮手臣妾真是有福了。”
弘历随着她朗声笑了起来,以至于慧贵妃、娴妃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唯有其其格的笑容是最软的,好像一张沁过水的宣旨,轻轻一捅,就是一个窟窿。
皇上眼底有皇后,有慧贵妃,有娴妃,唯独没有她。好像她整个人摆在这殿上,犹如桌椅陶器一般。不,桌椅陶器尚且有用,其其格却觉得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根本从来就未能入皇上的心一般。
到底她有什么错?又是哪里不如旁人了呢?
宫嫔们陆陆续续的来,伴着皇上皇后说了好些话,字里行间尽是恭维之言,透着对娴妃的客套。
投其所好从来都是必然的,盼语自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却是在欢声笑语最热闹的时候,叶赫那拉贵人的到来让她眼前一亮。
“臣妾迟来请安,请皇后娘娘恕罪。”行罢礼,绮珊面带赧色向皇后致歉。
却偏偏让盼语觉得,她的举止声调,甚至穿衣装扮都像极了从前的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兰昕温和宽厚,言谈之间满是关怀:“绮珊你不必多礼,到底是你还年轻,贪睡也难免。何况平日里请安都来的早些,偶尔一日晚了到底不要紧。”
弘历瞧了一眼叶赫那拉氏,倒也入眼,少不得随了皇后的话宽抚几句。“朕见你眼下略泛乌色,倒像是没有睡好。是否天气反复,致使睡卧不宁?回头让御医给瞧瞧。”
绮珊正要谢恩,却是身后的伊澜恭敬福身,插了嘴:“皇上您有所不知,我家贵人夜夜勤于练舞,想着团圆节的时候再为皇上献舞,才减少了睡眠的时辰。故而看起来有些憔悴。”
“多嘴。”绮珊略侧首,轻嗔道:“皇上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快请罪。”
“哪里就用得着请罪了。”盼语唇角一卷,得体为笑:“本宫记得,叶赫那拉贵人的舞姿翩若游龙,好看至极。若是团圆节的时候能再一睹妹妹风采,实在是一桩美事儿。皇上您说是不是?”
“自然是。”弘历对上娴妃的目光,一看便是好一会儿。“朕也很喜欢绮珊的舞姿。”
盼语含情脉脉对着弘历凝望些许时候,才收回了神思,平和道:“妹妹也听见了吧,皇上说你的舞好,那便是最好的。若是为了练舞而伤着了身子,岂非叫皇上心疼了么。”
“臣妾冒失了,还望娴妃娘娘恕罪。”绮珊不知道娴妃何故这样说,可在这长春宫正殿上的了皇上的赞誉,倒不像是什么好事儿。“臣妾自当量力而行,不敢劳皇上忧心。”
高凌曦倒是瞧出了娴妃的心思,少不得帮腔道:”叶赫那拉贵人知进退,是极为懂事儿的。难怪皇上皇后娘娘喜欢你。这么看着,就连娴妃也是很喜欢你的。叫本宫好生羡慕呢。”抿唇而笑的样子,是高凌曦最娇美而不失活泼动人的姿态。
果然弘历看尽了眼底,心情大好:“凌曦你这般说,倒像是朕不在意你了。当着皇后的面儿,明里暗里的数落朕的不是。”
“皇上真会责怪人。”高凌曦略微嘟嘴:“皇后娘娘您可得给臣妾做主啊,臣妾哪里有这样的意思么?倒是皇上,当着这么多妹妹的面儿挖苦臣妾,没的还让人以为臣妾爱使小性儿呢。”
“正是皇上在意你,才愿意和你玩笑。”兰昕端庄之中添了几分平和,却凑趣儿似的顺着慧贵妃的话,接茬挖苦了几句:“你几时见过皇上与本宫玩笑,皇上对着本宫的时候,多半是客套至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