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海贵人离去,两人才对视一眼,彼此已知对方的心意。
“小云,汤好了,你小心的端去给海贵人尝尝。”怡珠召唤了小云过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姐姐在皇后面前从来都似温柔娴淑,端庄安静的模样,倒是我上一回,已经闹出了丝绢的事,让娘娘不那么喜欢了。”
绮珊明白怡珠的心意,却不赞同她的作法。“海贵人的意思,你我都明白,她是想让旁人以为永和宫着实不和睦。这法子有许多,未必就得闹到皇后娘娘耳中去,妹妹,碧鲁氏从前与你同一个宫殿居住过,你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逼死了自己的。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略微一想,怡珠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容我想想。”绮珊由着小云将汤端了去,却忽然以手背贴在了方才煨汤的瓦罐上。这一贴,便是咬紧了牙,生生忍住了痛楚,好半天都不曾缩回手来。
“姐姐这是何故,您……”怡珠被她唬得不轻,连忙抽回了她的手。“一哭二闹三上吊,无非是让人觉得浅薄瞎胡闹,总好过姐姐这样作践自己。”看着绮珊手背上一大片的红痕,当即起了水泡,怡珠竟然真有几分不忍心了。
绮珊微微笑了笑:“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咱们说好的话我便不会忘了。休戚相关的扶持,我又怎么能让你入宫梅勒氏一般,在皇后面前佯装天真无邪有口无心。做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必然医治的好。现下只消我委屈一回,让别人瞧见了,也就无碍了。”
不用自己的口,将此事宣扬的满宫皆知,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法子。怡珠点了点头:“姐姐受伤了,那妹妹便亲自去一趟御药房,给姐姐取些烫伤的膏药来。”
“去吧。”绮珊语重心长道:“谨慎着些,顾着自己。”
锦澜从御药房回来,便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索澜见她神思不属,少不得关心两句:“姐姐这是怎么了,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却不是我,倒像是咱们那两位风头正劲的贵人。”锦澜眼中含怒,像是同情又像是解气。这表情有些奇怪,让索澜看不懂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姐姐快说。”索澜握着她的手臂,轻轻晃动:“可是御药房里瞧见了什么?”
点一点头,四下看过,锦澜才压低的声音:“我见梅勒贵人去取药,要的是烫伤膏。说叶赫那拉贵人弄伤了手。御医问受伤的缘由她却不肯说,像是有什么苦衷似的。我见她眼睛都怄红了,那样子真真儿是可怜见儿的。”
“哼。”索澜冷哼一声,努着嘴道:“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定然是这两位贵人受不住海贵人的闲气了,又不敢大肆扰攘,让皇上心里不痛快。这才不得意想出了这么迂回曲折的法子,好让人知道她们的处境。也就是姐姐你心软,才会信。”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锦澜一拍脑门儿,连连道:“是呀是呀,我怎么会犯迷糊了。那梅勒贵人眼睛一红,鼻子一酸,我的心也跟着软了。好像伤在我身上了一般,到底是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心疼。”越说越是生气,锦澜的声音不免高起来:“我还当是海贵人跋扈惯了,感情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倒是我傻兮兮的替人难过,哼。”
“嘘,姐姐,别这么大声,皇后娘娘才睡下。”索澜隔着一重门扇,忧心道:“当心给皇后娘娘听见,心中烦闷。”
两人的话兰昕听了个七八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隔着门扇说道:“既然有心人处处皆是,想要闹得后宫不安宁,本宫又何必不圆了她们心愿。锦澜,今儿见了什么,添油加醋的说出去。越绘声绘色越好。”
“知道了皇后娘娘。”锦澜连忙应了一声,这才吐了吐舌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兰昕翻了个身子,继续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若是这样能帮海贵人你一把,本宫何乐而不为呢。孩子……到底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