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索澜只好意兴阑珊的退了下去。
余下的半日,兰昕都觉得胸口窒闷,不爱说话。也没有兴致去养心殿劝慰皇上什么。她只明白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若是皇上不愿意,旁人是勉强不来的。许后宫三千粉黛的说辞是夸张了一些,如今的后宫断然没有这样多的宫嫔。
但到底也不在少数不是么?慧贵妃、娴妃、嘉妃、愉嫔、舒嫔、怡嫔……这些不都是皇上喜欢在意看重的女子么?兰昕惯常是宽惠惯了,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从不写在脸上。可这一回,她是真的伤心了。
永琏病重的时候,纯妃就曾经被怀疑居心叵测,随后,阿哥所那场戏,纯妃几乎得手,让几位阿哥遭难。再说眼前吧,恩妃是怎么死的,如缤险些命丧谁之手?难道皇上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数么?宠幸完了,再发一通脾气,这哪里就是明君所为了?
兰昕不想哭,甚至连落泪再抚平自己心绪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就这么僵持着脸子坐着。深宫寂寥,岁月漫长,一挨便不知道要挨到什么时候。她是想等皇上先来找她,想给她一个原谅的理由。
谁知兰昕这一等便是足足十日,十日之间,皇上未曾踏足后宫半步。像是料定了皇后与各种妃嫔都有抱怨,索性一个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
有按捺不住的宫嫔前往养心殿请安,均是被挡了回来。一时间后宫里人心惶惶的,人人都有委屈都有疑惑,却没有人能诉说。彼时,已经是春初的三月天了。可紫禁城的春天迟迟为肯来,在这凉薄的日子里,又迎来一场大雪。
大雪落,银装素裹,兰昕依照旧例免去了阖宫请安的礼仪。这一步走动,更显得紫禁城冷清备至,萧条惨淡。好像冬日愁云惨淡的薄雾掩去了金碧辉煌的光彩,人心死寂。
这一夜,兰昕才合着被子入睡,就听见叩门的声音。脑子昏沉沉的不听使唤,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她畏缩在锦被里也不爱动弹,半晌没有吭气。
索澜急的不行,只得出声打扰:“皇后娘娘,您醒了么?奴婢有要事禀明娘娘。”
“嗯。”兰昕慢条斯理的哼了一声,随即道了一声进来。
推开了们,索澜急切的福了福身:“娘娘恕罪,奴婢不是存心搅扰娘娘清净。只是李玉才从养心殿过来,说皇上高热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请娘娘过去瞧瞧。”
兰昕猛的坐了起来,惊诧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发了高热?这会子宫门已经锁闭,留职的御医可去养心殿瞧了么?”
“去是去了,只是……李玉说皇上一早就有吩咐,不许御医瞧。这会儿皇上说着胡话,神志不清,李玉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这才斗胆来长春宫请示,还望皇后娘娘赶紧过去瞧瞧。”
“替本宫更衣,备凤舆。”兰昕只觉得不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极为不自在。“这时候夜深了,有这样大的动作,必然惊动了旁人宫里。你吩咐薛贵宁,令他前往宽慰,只说本宫已经过去了,哪个宫里都不许走动,一切待到天明再说。”
“奴婢明白。”索澜谨慎道:“娘娘万万要宽心,皇上福泽深厚,必然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兰昕只觉得不好,皇上发了高热又不许御医来瞧,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前头,皇上还去过阿哥所,留宿在纯妃身侧,那永璋生的可是会传染的病症。万一皇上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才好?
到了这个时候,兰昕已经顾不上生皇上的气了,只是担心,亦唯有担心。担心的让她不知道将自己的心搁在哪一出才好。那么突突的跳着,忐忑而不安,揪的她心疼不已。除了心疼,她也不乏怨恨,倘若皇上真是在阿哥所出了事,那么纯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