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臣妾苦苦的等,痴痴的盼,没有皇上的传召,臣妾甚至连宫门都不敢出。远远瞧见皇上的御辇经过,臣妾失魂落魄的躲起来。并非是臣妾不想见皇上,并非是臣妾能忍心割舍心底的真情,而是臣妾不想让皇上难受,不想皇上因为看见臣妾而不悦。
总以为金城所致,金石为开,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总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会重新回到臣妾的身边,却不知一等就是数年,在皇上心里,恐怕臣妾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模糊到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皇上,臣妾不敢奢望您的原谅,但只求皇上相信臣妾,在臣妾心里,唯一爱重在意的人,就只有您而已。这些话不是臣妾妄图攀附皇恩的说辞,也不是臣妾想要重新陪伴皇上的借口,只是臣妾的真心而已。无论皇上相信与否,能给臣妾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已经足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
陈青青伏在地上,光洁的额头触及略有些扎的羊呢绒毯子,才发觉这毯子上是的图案很美。她没有闭上眼睛,她想要自己睁着眼睛,听皇上的话,看皇上的表情。这一步走的太过艰难,也许皇上翻了脸,她又得重新回到冷僻之地去。
可万分之一的机会是皇上能给她一些谅解,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已经足以慰藉她零落的心。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吧。”弘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说的很是干脆。“朕冷落你多年,已经是极大的惩罚了。”
“皇上。”陈青青激动的抬起头,泣不能声,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轻易就送了口。
“从前在府里,你协助附近侧福晋将各项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在宫里,你又能照顾落胎的怡嫔,尽心为太后侍疾,这便是你的好处了。”弘历想着,那一日在慈宁宫,许多宫嫔皆不待见魏常在,倒是陈青青替她解了围,也算是个细心的人。
如此,眼里的笑容便温和了几分:“既然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话,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总之往后,还如从前在府中一般。”
“多谢皇上。”陈青青又重重的叩首,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晚些时候,等太后的病情好转,朕便知会敬事房,将你的绿头牌重新挂上。”弘历说这句话的事情,没有过多的表情。稍微顿了一顿,他继续道:“除了前朝的事情,朕最记挂的便是太后的凤体安康。既然太后喜欢你侍奉在侧,你便尽心侍奉吧。”
“臣妾明白,臣妾必然尽心侍奉在太后身边。”陈青青喜不自胜,她以为皇上会对她恶言相向,又或者置之不理,却不想如此这般轻易就宽恕了她,还肯将她的绿头牌搁上。这感觉,让她满心温热,好像这么多年的落寞与苦楚都没有白挨。
“皇上,傅恒大人在外头候着。”隔着厚重的明黄色龙鳞门帘,李玉提着嗓子道。
“让他进来。”弘历微微坐正了身子,对婉贵人道:“你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陈青青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是欢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就连迎面而来的傅恒也瞧出了她内心无比的欢愉。“奴才给皇上请安。”
“何事这么晚过来?”弘历有些诧异。
“奴才方才听侍卫说起,在养心殿外发现可疑人物,心里有些不安。”傅恒微微上前:“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实在是奴才调兵不当,致使皇上受惊。所以特来请问皇上,养心殿内外戍守的侍卫是否需要酌情添加?”
弘历赞许一笑,明澈道:“无妨,不过是些许小事。朕自诩十全武功,不至于被区区宫嫔惊动。”
“奴才斗胆,敢问皇上一句。”傅恒有些踟蹰,说话也是犹豫的。
“你是想问,朕如何处置方才的婉贵人了?”弘历猜到他的心思,随即道:“朕会吩咐敬事房搁上她的绿头牌。”
“傅恒多事了。”连忙垂下头去,傅恒不敢再有什么话。
“倒也不是你多事,该给她的恩宠朕会给她。只是情分……就免了吧。”弘历淡然一笑,谁说搁上了绿头牌,就一定要传召侍寝呢。他只是不想旁人怨怼他太过刻薄寡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