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裘氏却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反倒是用指责的口吻说道:“你连侯爷的话都不听了?侯爷是你父亲,做儿子的不听父亲的话,那就是忤逆不孝。”
对,忤逆不孝,裘氏自觉抓住了把柄,连忙又添了句,“世子爷,我可听说,你忤逆不孝,迟早会被剥夺世子的身份。”
裘氏满心以为这下霍思锦该怕了,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哼,小兔崽子,敢跟我叫板,你还嫩着呢!
霍思锦将裘氏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你从哪里听说的?靖北侯知道分寸,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府上的下人?”
霍思锦随即又是一笑,“周氏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可能任由下人乱嚼舌根子,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话是周氏故意叫人说给你听的。”
裘氏愣了愣,“你你……你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婆子听不懂。世子爷,老婆子好心劝你一句,别做忤逆不孝的事,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裘氏和霍思锦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什么恩怨,裘氏闲来无事时,自个儿还悄悄嘀咕,霍思锦到底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少爷,可惜不得侯爷喜欢,连个世子都做不成,说来这也都怪杨氏,身为正室夫人,不讨夫君喜欢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守不住,真是没用!
裘氏方才那话是出于好心,还是旁的缘故,霍思锦也不在意,不过裘氏既然说她是好心奉劝,那她也奉劝她一句,“裘氏,你年纪大了,就好好养老,不要掺和旁的事,免得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裘氏很是不悦,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知好歹”,随即又摆了摆手,道,“我也懒得和你说其他的,世子爷,侯爷说了让夫人回去,你最好还是听从为好。”
见裘氏执迷不悟,霍思锦也懒得在和她说,眼眸微垂,正色道:“我说了,不回。裘氏,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派人送你走。”
派人送她走,派谁?
裘氏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旁边的流光身上,顿时打了个寒噤,她才不要她送呢!
“世子爷,你当真不回?”裘氏再次问了一遍。
彼时,霍思锦已经转过身去了,她扭过头来,看了裘氏一眼,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不,回。”
裘氏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上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老婆子一片好心,世子爷却听不进去,罢了罢了,我也不白费口水了。方才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侯爷。”
霍思锦唇角一勾,随你的便。
裘氏自讨了个没趣儿,大摇大摆地来,却是灰溜溜的离开。
“锦儿,裘氏一定会告状的,侯爷肯定会大发雷霆。”杨氏忧心忡忡,就算裘氏不添油加醋,靖北侯也肯定要动怒。
“母亲不用担心,他大发雷霆也没用,横竖这雷劈不到我们身上。”霍思锦冷笑,靖北侯生气也不用,这怒火只能再他自己身上烧,当然也有可能烧到旁人身上,比如说裘氏。就看靖北侯对这个乳娘到底有几分真心了。
事实确如霍思锦所料,裘氏在靖北侯面前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结果靖北侯黑着一张脸,却什么也没说,更没提责罚霍思锦,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让裘氏先回房休息,然后就再没说其他话了。
“侯爷?”裘氏诧异不已,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乳娘还有什么事?”靖北侯有些不耐烦。
裘氏更觉得惊讶不解了,缓缓道:“世子不孝,侯爷难道不教训他吗?”
靖北侯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怎么不想教训他,可是他没办法,现在的霍思锦羽翼已丰,他根本拿她没办法。心里憋着火,却发不出来,只能忍着,做老子的连儿子都教训不了,靖北侯既觉得心烦,又觉得没面子。偏生裘氏依然不识趣,继续在一旁叨叨着世子如此不孝,不能不教训,而且还要狠狠地教训。
“够了!给我滚出去!”靖北侯终是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以至于桌子上的茶盏茶盖都跳了一笑,发出嘭嘭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