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犹豫的一瞬间,一把利刃咻的一声从慕容嘉德的后背一下穿透进了肉身,那是心脏的位置。
只觉得那一刻的疼让慕容嘉德痛不欲生,剩下的,他眼前一黑,轰然倒下,失去了知觉。
“皇上——皇上——”云妃的声音撕心裂肺,她奋不顾身地移到他的身边,奋力地摇着他,似乎这样接近疯狂的摇晃才可以把他唤醒过来。耳边响起的是刀与剑摩擦互砍的声音,她已经全然听不见了,慕容嘉德倒下的那一瞬,她感觉天也塌了下来。
“抓刺客!快,保护皇上!”四周混乱成一团,有的人见皇帝倒在云妃怀里,血迹斑斑,不由得慌了起来,慌忙又喊,“快!皇上受伤了,快叫御医!”
黑衣人虽然个个身手敏捷,可是仍然是寡不敌众,渐渐地,他们的动作明显的迟缓了下来,有几个已经负了伤,血汩汩地冒出来,但是他们仍然顽强不息地做着抵抗,甚至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还想要靠近,看样子,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把皇帝置之死地。
御林军自然不会再给他们靠近皇帝的机会,他们已经来晚了,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进来镇守殿前的这支御林军都得陪葬。
围上御书房的侍卫越来越多,像一个漩涡一样,把黑衣人团团围住,范围越缩越小,已经有三两个黑衣人死在了乱刀之下,剩下的四五个人团成了一个小圈,做着最后的厮杀拼搏。
御林军越来越多,渐渐地控制住了局面,但他们也只是将那几个黑衣人死死守住,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们在等待,等待主子发令,是要留下活口,还是要杀无赦。可是,皇帝不省人事,没有人敢擅自做任何决定,只得这般僵持着。
“留下活口!!”云妃猩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指着那几个黑衣人,忍着不自觉的颤栗,颤抖着声音开口。其实不用多想,现当下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敢刺杀皇帝呢?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叫杨知水的女人,那始终恶狠狠地面孔。
留下活口不过是想要留下证据以证明她的滔天罪行,而现在,那些黑衣人们却像死士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剑,只要有一丝机会便想要冲过来,凶神恶煞般。
她是害怕的,是恐惧的,恨不得让凶神恶煞般的他们立马变成不能动弹的尸体,可是,她不能,她要留下活口。
一丝丝恨意连绵不绝地从心里蔓延,第一次,仇恨就这么深深地扎根在了自己的心里。嘉德说的话没有错,这个皇宫里,若是她一辈子软弱,便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任人鱼肉!若是再不反击,她将永无宁日!若是杨知水现在站在了她面前,她一定会拿起染血的刀,然后把沾满鲜血的刀深深地捅进杨知水的心脏!让她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嘉德,更为了无心!
她的头脑里被仇恨与恐惧完全占据,一向静默如水的云妃,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柔与娴淑,她已没有了理智。
这世间的人,若是被逼急了,即便你已经立地成佛,也会沦为嗜血妖魔。
云妃眼睁睁地看着,都已经被围作一团的那几个黑衣人,却仍然在一次次胡乱飞舞着手中的剑,做着挣扎,不为保命,只为已经刺向倒在血泊中的皇帝与云妃。
由于云妃下了令,那几个黑衣人又跟疯了似地,御林军活捉刺客便有了难度,一个年轻的御林军上前想要制服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却不想被扫来的寒光一剑封喉,一向见不得血的云妃皱着眉别过了头,可是眼里的恐惧却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浓的恨意。
杨知水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竟能让他们如此卖命,这般拼命地想要杀死嘉德与自己。
“娘娘!御……御医来了!”慌慌张张跑来的宫女没敢看远处的杀戮,脸色惨白地奔了过来,边跑边喘,手始终指着远处的方向而来的白发御医。
“徐御医!快……快……”见到御医,云妃的眼泪这才夺眶而出,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的手此时已经沾满了慕容嘉德血,一身绣金青衣的慕容嘉德,已经被血染湿,可是血仍旧在缓缓地浸开,连本是光洁的地上也殷红一片,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徐姓御医是太医院最好的长御医,见到这番场景,不由得也慌了神。药箱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来不及查看,腿一软,一下便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倒在地上的皇帝身旁,什么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
气息,无,脉搏,微弱,脸色嘴唇均已惨白,就连指甲都已开始泛白……徐姓御医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及尊卑之礼,刺啦一声扯开了皇帝身上的青色外衫自顾自地开始查看伤口……
云妃娘娘一脸一边流泪,却又不敢开口问徐御医,生怕自己一个打扰,使他分了心,可是嚅嚅诺诺良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徐御医……皇上他……”
徐御医抬头只看了云妃一眼,眼里有些迟疑,抿紧的嘴这张了张,是干涸疲惫的声音,“娘娘,臣暂不知。”还未等云妃发话,徐御医已经扭头开始翻开摔在一旁的药箱,一只手抽出了绕成了一捆的白色绷带,另一只手手法娴熟地将拿出一只白色的瓷瓶,用牙咬掉了红色绸塞,扑扑的将不知名的白色药粉倒在了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