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弥漫在夜色中。地面上交织在一起的身影看起来那样密不可分。
夏时被叶北周抱在怀里,身上染着他的体温,耳边是他强劲的心跳声。在沉默中,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夏时望着远处葳蕤的光亮,心中异常平静。
她慢慢抬起手,轻轻在他背上安慰性地拍了几下。叶北周身子明显一僵,微微推开她,清亮的眼瞳里充满了期待。
“夏时……”
她声音很淡:“你先放开我。”
叶北周犹豫几秒,缓缓松开手。
夏时垂了垂眼眸,轻轻说道:“叶北周你知道吗,如果想要修复一处创伤面大而程度又深的疤痕,最起码要进行两到三次手术。而且即使恢复得好,有些人也会因此对伤害到他的事物产生阴影。”
叶北周隐隐察觉夏时要说的话,一颗心慢慢提了起来。
“如果把我和你代入进去,离开你只是我对自己进行的第一次手术。以前就像一道疤,但只要恢复良好,时间长了总会慢慢消除。我在适应这个过程,虽然曾经觉得自己会撑不下去,但我还是熬过来了。”说到这,她抬起眼眸看向叶北周,“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正在努力走出以前,并且不想因为任何人或事出现意外,尤其是你。”
她的语气很淡,甚至称得上柔和。可叶北周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化成利刃,一刀一刀地往他心上割。
下颚线紧紧绷了起来,他眨着眼睛,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我不知道我把你伤的这么深。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故意去伤害你。赵含烟说我自大又敏感,大概吧……说出来你或许会觉得可笑,我心里从来没装过任何人。你每天在我身边晃,我下意识的把你和他们归到了一类。”
他颓然地扯了扯嘴角:“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那段时间我很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可是后来我竟然开始享受这种折磨。因为想你,会让我感到满足。”
他眼眶隐隐发热,将声音放的很低很低,“夏时,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夏时转开脸,唇角绷得笔直:“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你真的能忘了我?”
“对。”
她的回答那样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将他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抹杀。叶北周感觉自己现在是个活死人,因为除了胸腔那里能感觉到钝钝的疼痛,其他地方好像全部麻木了一样。
他张了张嘴,喉结抑制不住地抖动,有什么情绪几乎要控制不出地冲出来。
他定定看了夏时好一会儿,直到眼睛一点一点变红,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回到房间夏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她看了看时间,而后又来到阳台朝外面望了望。
一片幽暗,已经看不到叶北周的身影。
刚才他离开时的模样莫名让她有几分不安。
夏时神外飞天地发呆,突然响起的门铃吓了她一跳。
“夏夏快点开门!”
听出是林以蔓的声音,夏时赶忙走过去将门打开。
林以蔓一身职业套装,手上提着黑色公文包,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但是一开口,立马原形毕露:“等死老娘了,你在洗澡吗?”
“我在……想事情。”
“有什么话先让我进去再说。”
林以蔓蹬掉高跟鞋走进客厅,脱掉外套和皮包一起扔到茶几上,紧接着整个人便倒向沙发,“亲爱的,施舍我一杯水吧。我快要渴死了。”
夏时失笑,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
“工作还那么忙吗?”
林以蔓一饮而尽。像棵枯萎的小草遇到水后终于活了过来:“可不是嘛。我一直忙到八点多,下班了还有家不能回,你说我惨不惨?”
夏时挨着她坐下,捏了捏她的小腿肚,“怎么回事?被人追债了?”
“比追债还惨。”林以蔓烦躁地抓抓头发,“你知道被讨厌的人表白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一坨shit站在我面前在说喜欢我。”
这个形容真的是绝了。
夏时不想知道那个滋味,也拒绝去想象那个画面。但她对另一件事十分好奇,“有人追你?是谁啊?”
林以蔓叹口气,摸摸她头顶,“我不想吐出来,别问了,乖。”
夏时禁禁鼻子,有些不满:“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引起我的好奇心啊。”
虽然是坨shit,但好歹铁树开花,她怎么可能不好奇。
两个颓废女子头挨着头坐在沙发上沉默着,静默片刻,林以蔓开始了人生感叹:“你可别像我,因为遇到一个渣男就封闭自己。男人如衣服,适不适合你穿上了才知道。”
夏时体味着这番话,脑子里一帧一帧飘过以前的种种,又想起刚才叶北周离开时说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以蔓视线瞥过来,“怎么了?”
夏时摇摇头,“就是感觉,照你这样说,叶北周就是一件不合尺码的内衣。”
“嗯?”
“硬塞是塞得进去,就是能把人勒个半死。”
林以蔓:“……”
这形容……可真他妈贴切啊!
她最近忙得昏天暗地,没什么时间去关注他们之间的进展。
“你和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分手了,还能有什么情况?”
林以蔓捏着下巴品味着这句话,“我没失忆。叶北周明显跟你想的不一样。”
他的心思全世界人民都能看出来,完全就是一个作逼风范。牛逼哄哄地把老婆作走,再苦逼兮兮地追人。“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就是为这种作精准备的。
“他怎么想我又管不了。”
林以蔓挑着秀眉,八卦兮兮地追问:“所以没戏?”
夏时抱住膝盖,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破掉的镜子还是会割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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