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政川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越过家庭医生开始往楼上走去,在二楼走廊今天的那间房间外站满了一排排的佣人和医生。
“你们先下去吧。”祁政川把佣人都吩咐下去,随后推开眼前那扇紧闭的棕色木门跨了进去,入眼处是一张奢华无比的欧式双人床,双人床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年轻人。
祁政川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盯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少年睁开眼睛,看到祁政川并不觉得诧异,他笑了一下,张了张嘴,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绝望。
“说了又怎么样?说了你就能回来陪我吗?”
“祁淮安,我希望你能拎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哥哥,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否则休想再让我来看你。”祁政川从椅子上站起来,明显被祁淮安气到了,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无奈到了极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没错,祁淮安就是祁政川同父异母的弟弟,祁政川的亲生母亲在生完他以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去世后没过几年父亲就又娶了一个挺着大肚子进门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成了他现在的后妈,虽然两人从来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关系也还不算僵,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但偏偏这个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就是祁淮安,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粘着他不肯撒手,去哪都跟着,长大以后更加放肆了,在祁淮安十八岁生日过后居然偷偷跑来和他表白了,祁政川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差点没揍死他。
“我现在都这样了,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没几天日子可活了,哥哥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遗愿吗?”祁淮安断断续续的说,把脸转向祁政川,看上去十分虚弱。
祁政川一口回绝,他从来都只把祁淮安当成弟弟看,毕竟也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小时候做什么都是处处让着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宠坏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这个你想都不要想,生病了有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祁政川的态度十分坚决,一点都不留情面。
“那好吧,既然哥哥这么反感我,为什么还要来看我呢?”祁淮安说着忍不住咳了几声,咳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倒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祁政川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折起一个角弯腰轻轻的把祁淮安眼睛泛起的泪花擦干,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不可能不管不顾。
“你别想多了,你是我弟弟,作为哥哥来看你是应该的。”祁政川说完又问:“这事爸妈知道吗?”
祁淮安微微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我不想告诉他们。”
“你想这么瞒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哪天……”说到这祁政川说不下去了,世界上最让父母绝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像祁淮安现在这种情况,万一噩耗来临,祁政川怕家里那两位没有心理准备受不住打击。
“别告诉他们。”祁淮安的语气几乎是请求,他心想自己死了就死了吧,他不想在人生的尽头再看到老妈那双日渐浑浊的眼睛再为他掉眼泪,安安静静的走就算了,起码在他死了以后看不到这些事。
祁政川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叹了口气说:“我不会帮你隐瞒,你必须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万一哪天暴露了不关我的事。”
祁政川两边都头大,干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尽全力找对这方面有深刻研究的专家和医生来给祁淮安进行治疗,能活几天算几天。
祁淮安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说:“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真的就这一件。”
“什么事?”祁政川重新坐回椅子上,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
“我想去一次游乐园,你带我去,行吗?”祁淮安说。
祁政川想了一下才点头答应,“可以,不过你得先把病养好,否则没得商量。”
“我就知道哥哥不忍心抛弃我。”祁淮安笑了,眼睛弯弯的,在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
祁政川刚想再说点什么,家庭医生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各种医疗用品。
“抱歉啊少爷,今天太晚了,小少爷该休息了,太晚睡觉对身体恢复不利。”
祁政川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的确有点晚了,空下来看手机的几秒钟里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舒骆承那睡觉不老实爱提被子的模样,不知不觉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哥哥在想什么?什么事这么开心?”祁淮安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祁政川,把他的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刚刚那稍纵即逝的笑意明显就是发自内心的,而且看起来还很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