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已经去了边关,一家人共度最后的时光,梁言不会瞬移,如何寻得到?
他默默的从皇宫折返,得知小骗子不在云都,心情直直跌落谷底。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分别将至的痛苦,原以为只会有愤怒和嫉妒,却不想难受得让他想哭。
不知不觉走到余音苑外的小巷,从下往上望,可以看到她用来捣鼓稀奇玩意儿的浮玉阁。
阁楼呈三层,碧瓦朱漆,雕梁画栋,每一层都点着精致的宫灯,衬托得府内金碧辉煌。
明明只少了三两个人,梁言却觉着这方府邸空了。
西苑里边安静极了,虽四处点着灯,可只有府兵节奏划一的巡逻声响,没有那悦耳清脆时而娇软的欢笑人声。
寂静之下,辉煌耀眼的灯火给这方世界蒙上了迷离梦幻的色彩,就像他甜蜜却又即将失去的梦。
他不在乎将迎来别人怎样的眼光,靠坐在了小巷墙角下,定定的望着那即将失去的梦,一直枯坐到天明。
这一次,祁雪没有再讲各种礼节,破例的放纵着即将远处的女儿。
一家三口躺在一张榻上,正如余音未满周岁前的那般,她躺在正中,女儿和丈夫各自躺在里侧和外侧。
一家人都以为其他人睡了,可在这样分别的夜晚,没有谁能坦然入眠。
余音还有许多事要交代,于是大清早就带着娘亲回了公主府。
将娘亲送回东苑后,她踌躇的逗留在大门处,想要进宫问一问哥哥,梁言有没有找过她,可又觉得梁言肯定不会找她的,在大门处静立了一刻钟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情绪低落的往西苑里走。
她垂头丧气的走着,眼睛一直看着脚前三寸左右的地面。
“小姐,小姐——”初一急急赶来。
余音有气无力的抬头:“干嘛?”
初一急的跺脚,不顾尊卑拽着她就跑,一边说道:“梁少爷在巷外墙角等了你一夜,半夜的时候,云都还下过暴雨!”
“什么,他找我来了?”余音脸上一喜,可转瞬就拧起了眉头,“你说等一夜是什么意思?你们有没有让他进来避雨?”
初一不停的叹着气:“我与十五何尝没有劝过,可他直接对我俩视而不见,我们无论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到后来还直接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余音顿时急了,气恼的瞪了无用的初一一眼,飞速的朝鸣凤苑赶去,两旁的风景迅速的倒退,下人惊愕的目光也转瞬就看不见了。
鸣凤苑外。
梁言闭着眼睛靠坐在墙角,一身整洁素雅的蓝色锦袍被雨打得透湿,上边还溅满了黑色的污点。
那一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被大雨冲乱,结成一绺绺搭在肩上,鬓角的两缕颓丧的垂在脸颊处。
他呆呆的坐着,不动分毫,就像个没有声息的雕塑。
他是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啊!
余音心中一痛,缓缓上前,跪坐在半干的青石地面,胆怯而小心翼翼的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开。
“言言,我回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人声,梁言缓慢的睁开双眼,眸底是一片涌动不歇,深邃忧郁的大海。
他脸上泛起浅淡的笑容,笑得那么无力又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