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是你！你竟然真的背叛了门主！”沐裳哪里能想得到，潜入洛杨密室的人竟然是流语。她不敢相信流语竟然背叛了洛杨，她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敬爱的师兄竟然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师妹，醒醒吧，洛杨冷血无情，居心叵测，根本就不值得别人替他卖命。而且如今他竟然置黎民百姓生死于不顾，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挑起天下动乱，这样的阴险之人，我们若是继续为他所用，岂不是为虎作伥?”流语看着沐裳，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师妹，当初把和悦娘带入暗流是我的错，我真的后悔了。自从我们进了暗流，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快乐的日子，我们面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永不止境的任务！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做出一些伤天害理，害人害己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暗流害得我们师兄妹三人嫌隙颇深，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师妹，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所以我要离开暗流，再也不要做洛杨的工具，替他去做坏事了！师妹，你醒醒吧，和我一起离开吧，趁着还不晚，我们一起脱离暗流，像从前那样，去过自由自在舒心快乐的日子！”

“师兄，在你心里，什么是舒心快乐的日子?”沐裳看着流语，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是我们兄妹三人一起仗剑行走江湖除恶扬善?还是找个世外桃源隐居直到终老?师兄，你想的太简单了。我知道你恨暗流，恨门主，因为是他们把你逼迫到今日这个地步，若是没有他们，你和悦娘不会有这般误会，悦娘不会嫁给拜王，更不会怪你！可能现在你和悦娘已经成亲了，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始终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师兄，或许你还不知道，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喜欢，一点都不必悦娘少，只是你的目光始终关注在悦娘身上，很少关注到我。在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只能将对你的这一份喜欢埋在心底，看着你和悦娘情投意合，就算是心中苦涩，也默默地祝福你们。”沐裳回忆起之前的事，不禁流下泪来，“后来我们一起加入了暗流，其实刚开始我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根本就不可能入了高高在上的门主的眼睛。可是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门主的真实身份，我被他的英俊霸气果敢冷冽所吸引，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而他和你不一样，他虽然不爱我，但是他器重我，让我觉得自己就算是再渺小，也在他的心里有着一席之地……所以无论如何，为了他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器重和信任，我也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他，伤害他的事……”

“师妹，你这是何苦呢……”流语见沐裳伤心得流出泪来，不禁动容，开口劝道。

“师兄你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沐裳此生生是门主的人，死是门主的鬼，既然你和师妹都要背叛门主，那我们便是敌人了，下次再见，我绝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沐裳抿唇，看着流语的眼睛再也没有了感情，她冷冷地注视着流语，冷声开口，“师兄，请你离开！”

“没有找到鸩莲之毒的解药，我绝不会离开。”流语看着固执的沐裳，心中虽然痛心，但是响起危在旦夕的流悦，不禁咬牙，手中的长剑贴近了沐裳的脖子，他注视着沐裳，幽幽道，“师妹，你不可能不知道！洛杨在悦娘身上下了鸩莲之毒，若是没有解药，悦娘根本就撑不了多久！难道你要如此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洛杨的毒药害死吗?”

森森凉意顺着沐裳的脖子传入她的心底，此时的沐裳，对流语已经是心如死灰了。沐裳看着流语急切的眼睛，再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后，自嘲地笑了一声，“师兄，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你竟然可以为了悦娘把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若是不给你解药，你会为了悦娘杀了我吗?”

“师妹，不要逼我。”流语握着剑的手一颤，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们师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相信你会对悦娘半点感情都没有，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洛杨害死！师妹，把解药给我吧，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看来师兄为了悦娘，真的什么都不顾了。”沐裳凄美一笑，接着她咬牙，似乎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接着她上前一步，扬起下颚，贴着流语长剑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师妹你……”流语似乎没有想到沐裳会如此决绝，他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师兄，解药我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的。如果我给了你，悦娘的性命的确是无忧了，可是门主就会处于危险之中，你和拜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沐裳看着流语，眼睛里满是坚定，“若是师兄想要杀我，那便动手吧，我绝不会还手，毕竟是我对不起悦娘，此生此世，为了门主，我是注定了要辜负她了……”

“洛杨，真的值得你对他这样吗?为了他，你宁可去死?”流语不明白沐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痛心疾首地看着沐裳，不解地问道。

“只要我觉得值得，那就够了。”沐裳笑了，笑得凄凉而绝美，“为了门主，我死而无憾，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此生此世，就算是天下人都抛弃了他，与他为敌，我也会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做他最忠实的手下，就算是为了他去死，我也无怨无悔……”

沐裳说完，她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是许久，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意，也没有听到流语的话。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宝剑不见了，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流语，只见他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师妹，你好自为之吧……”流语无奈的话回荡在密室中，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夜里，月牙般的月亮若隐若现悬挂天上，夜色沉静，略有些阴沉，正如流语的心境一样，绝望到再也没有阳光。

从洛王府出来后，流语就策马疾驰，他没有回拜王府，而是漫无目的地疾驰着，直到马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才弃了马，随意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中，在吩咐小二将酒全部端上来后，流语拎起酒壶，仰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少许醇酒流入衣襟，带来一阵冰冷，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间蔓延，焚烧，如刀子割着嗓门般，又疼又烈。

一坛酒喝尽后，流语猛地将酒坛扔在地上，接着再次举起一坛朝着自己口中灌去。只有不停地喝酒，他才能够不去想流悦，不去想那些让他心痛后悔的事情。

“我怎么这么没用，这么没用啊……”流语痛苦地抓着头发，想起流悦被鸩莲之毒折磨得痛苦不已，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凌迟一般。

是他，都是他的错！

是他想要脱离暗流，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来除掉洛杨！也是他没能劝住悦娘，让她以身犯险，前去诱惑洛杨上钩！更是他没有用，当时在凉亭中没能确认洛杨的真假就匆忙下手，一时大意竟然还让悦娘中了他的奸计，中了鸩莲之毒！

都是他，都是因为他啊！从前悦娘受洛杨的胁迫是因为他，如今悦娘身中剧毒还是因为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他屡次伤害悦娘，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啊！

痛苦，折磨，冰冷，黑暗……所有的负面情绪如魔鬼般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地把这些情绪送给他。如同把把利箭，把他的心穿透，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悦娘，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一想起那个悦娘痛苦地捂着胸口，痛得全身抽搐昏过去的情形，流语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他是爱她的，可是到最后竟然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害了她的人，竟然是他！

想到这里，流语仰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流语从满地的酒坛中站起身来，随意放了银钱在桌子上，跌跌撞撞地走出酒楼，骑上了酒楼小二刚刚给他换的马，再一次朝着家里的方向疾驰。

从晚上一直到天亮，流语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马已经累得瘫倒在地，流语一把推开门，径直闯入了自己的家中，却一不小心，猛地跌到在了地上。

“流语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见有人闯进了门，白月昭忙出门去看，刚刚出了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流语一头跌倒在大厅中，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俨然是一个让人厌恶的酒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