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拜王府刚开了府门就来了一帮客人,颖王带着几个侍从没等着侍卫通报便进得门来。那侍卫见识颖王哪里敢拦,只得快步急趋,去给拜呈通报。拜呈听说是颖王带人过来了,便和流悦一起出门迎接。
“不知颖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为颖王带路,“这几个该死的奴才见颖王大驾竟然不及时通报,看我一会不好好整治他们。”
“拜王爷不必责怪他们,是我没等他们通报便进来了。逸轩来探望自己的兄长还需要别人通报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跟着拜呈来到了大堂里,“倒是你这个兄长着实该打!流悦嫂嫂早已经身怀六甲竟然不告诉我,真是没把我当做是自己人啊!”
“哪里,哪里。王爷本来就想告诉颖王爷的,只是小妇不争气,接连几次差点丢了这孩子,”流悦一边说着,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她虽是对着颖王客套但说的都是实情,竟不自禁触到了自己的伤心事,“王爷怕这刚通知了颖王,我这肚子不争气就丢了孩子,不是平白无故的给大家添晦气吗?”
在古代,这胎儿流产会被当做污秽之物,对人不吉。这流悦用这句话搪塞,颖王自然无法反驳,只是苦了她,自揭自己的痛处。她结果下人沏好的茶,端在颖王的桌边,说了声:颖王爷跟拜王爷有话慢慢谈,臣妾退下了。”正欲要走,竟让颖王叫住。
“嫂嫂慢走,”颖王起身示意流悦留下,流悦看了看拜呈,便留了下来,“我这次前来就是因了许久不知您已怀有身孕,特地过来送上贺礼赔罪的。”他一说完,一个随从就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精美的盒子。他打开盒子竟然是一对精美的老手镯。
流悦认识那对手镯。记得在自己还在掖庭时,有一个管事的宫女见自己手上戴的手镯精美,便走过来抢。当时流悦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有力气反抗呢,她哭闹着看着宫女将手镯带走了。那个手镯他从小就带在身上,作为自己跟父母只见唯一的联系。她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手镯许愿,希望自己的母亲会出现,把自己从这阴暗的掖庭里带出去,可是她一直没又出现,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呢?每当她这么想一看到自己的手镯便打消那样的念头——要是她不要我了留给我这东西干什么,她一定会接我出去的。
但是她明显没有等到母亲来接自己,却等到了这个讨厌的宫女来抢自己的东西。她在宫女的手上恨恨的咬了口,大宫女一巴掌就把她扇到了一旁,从它的手中带走了手镯。她正要苦恼,那个宫女又折了回来,对着自己说:“你要是再这么哭,看一会有没有人来撕烂你的嘴!”她吓得不敢哭了,他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被带走打得遍体鳞伤的。
现在这个手镯竟然在颖王的手中了,流悦不得不相信颖王这是在试探,他应该知道这个手镯的故事,故意拿这个手镯来看拜呈是不是已经到了自己的对立面。颖王见流悦陷入沉思,便知道自己这一次前来的很有必要。
“怎么没见新郎官啊?”颖王注意到自己进来之后还没有见到白星辰,自己来时在那白府经过,现在砖瓦匠还在修葺着府邸,白星辰应该只能住在这里了。他知道自那次流悦中毒以来白星辰跟拜呈就走的很近,此时他不在府上,难道是……
“你是说星辰啊?”拜呈见他左右顾盼着,应该是担心星辰已经出去部署了,“他昨日便奉命进宫了,到今日还没回来,许是在那翎珠的宫里住下了吧。翎珠曾被皇上认作姐姐,以求两国和平呢。”
“哦也对,这宫中算是他们半个娘家。”说着颖王笑起来,他心中却不这么高兴。白星辰被召进宫,想必是城门的禁军发现了我私调军队,小皇帝为求自保,找他进去做个护卫吧,“那我就不太过打扰了。”说完他起身便走了。
流悦看着颖王出门的背影,将那对镯子拿给拜呈,“这颖王许是知道这是我小时丢失之物,拿它过来为的是探听虚实,看看我们有没有参与昨日的行动。”
“这下他看完了,至于他猜出几分,还要看他接下的行动了。”拜呈这几日都阴沉着脸,刚才颖王面前装了半天的喜色,现在也是疲惫不堪。他找了个好椅子坐下,闭目养神。流悦见他这般疲惫不忍打扰他,便悄悄回房了。
流悦卧房里,春桃早就备好一锅鱼汤,见流悦进来,正要上前让她喝掉。流悦脸色一变将那盛着鱼汤的碗打翻,春桃见她这般生气,也没敢多问,草草收拾一下就退下了。正在这府上闲逛的静侧妃听见流悦卧房的动静,便令侍女在门外等候,自己进去了。流悦见静侧妃进来,变叫了声:“姐姐。”之后就开始沉默,这风云诡谲的局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倒是静侧妃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清流流过她的心间。静侧妃坐在流悦的对面,为她倒了一杯茶,“这怀孕的女人呀,就是容易生气。”说着她把茶递给了流悦……
却说洛杨在一家破败的大户人家栖身,他一进门就命人把这一家人全绑了,丢在柴房里。他看着大厅里站着的属下,这是剩下唯一的筹码——洛门。沐裳站在他的身边,伏在他耳朵上说着什么。“呵呵,这流无真的这般无用?”洛杨喝了口茶,“竟然都没能看出是白家所为,真不知道他是太老了,还是本来就如此无用。”
“来人。”洛杨对着眼前的属下说,一个站在前排的属下向前一步,跪下。“去想办法通知颖王,把白家死士除掉他手下的暗流一事告诉他。记住不要被他发现是我派你去的。”
那人说了声是便离开了。他径直来到,颖王所在的大营外的树林,他蹲在一棵树上等着,等着有人来自投罗网。他直等了五个时辰才有人出现在树林里,显然那人是来探查颖王大营的消息的。他捻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朝着那人的小腿,掷去。
“啊!”那人抱着自己小腿在地上打着滚,不断地往四处张望,想要找出偷袭的人。洛门手下并没有给他机会,又是一块石头打在他原本就疼痛难忍的腿上,打得他目眦具裂,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叫出声来。那人却并不想给他机会,接连几块石头打在相同的部位,打得他叫出声来。正好惊动了在这里巡逻的士兵。
他本欲想跑,但是右腿疼痛难忍,只砍杀了几个士兵就被擒下了。士兵把他押到了颖王的大营,他本来决计不开口说的,硬是装成一个哑巴。颖王看了看他,笑了笑,他知道这人一定会说出不少的东西。因为有骨气的在被抓之前就已经自杀了,颖王上前一步,将他藏在袖子里的毒药拿走。这下好了他想死都难了,几个士兵将他带走,他分明看到所有人都在冲着他笑……
就在他见识到大营里第十种刑拘的时候,终于知道首领给每个人准备一片毒药是为的什么了,原来还真的有比死更令人恐惧的。他本想既然自己已经没机会逃了,就让他们将自己杀了吧。却不成想自己接连试过了是个刑具都没能死去,又是这生命力的顽强真的令人生厌!他决定说出一切了,只有那样自己才能死去,呵呵,现在出卖自己的组织为的竟然不是活下去,而是可以死去,真是太讽刺了。
他招出了白家豢养死士一事,并把白家怎么将暗流全都杀死说了个清清楚楚。颖王开心的围他转了一圈,看见他一身的伤痕,手脚尽断,说:“他都这样了,我再杀了他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四围的士兵都回答:“是。”就好像提前预演过一般。他招招手,示意士兵将他拖出去,在那抓到的又送到了哪里,留他在原地自生自灭。不对,不光是自生自灭,说不好还可以杀掉另一个呢!
果然又有一个白家死士出现,不过他没给颖王机会,他远远地将一把淬过毒的匕首射进了那个垂死人的身体,然后转身逃走了。真不知那个垂死人到了地下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出卖过兄弟。
拜呈坐在那个椅子上闭目养神竟然睡着了,他梦到自己刚出世的孩儿竟然在地上跑,刚跑到门口就让突然出现的洛杨给杀死了。他猛地惊醒,一身的冷汗。在内心的底处他还是不敢相信洛杨。他被洛杨设计过他多次了,他知道这次颖王一除,洛杨又会跳出来跟自己作对。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除掉颖王,逸杰的江山便坐不稳……流悦本是见拜呈没在书房,想他可能是在这大堂里睡着了,变过来探望,没成想,自己刚一进门就被这满头冷汗的拜呈给抱住了。流悦吓得一动不敢动,等着拜呈发号施令,谁知拜呈只说了句:“你怎么为人娘子的?看见夫君满头的冷汗也不知道擦一擦!”
还擦?流悦用脚踩在拜呈的脚上,老娘好好给你擦你擦!她趁着拜呈吃痛弯腰,拿出手帕在他的额头胡乱的擦了几下……流悦根本就搞不懂这个拜呈,一会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一会却又这般小孩子习性,搞得流悦哭笑不得的。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下,洛杨又偷偷的捅了他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