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中只有流语在活动,他不愿去皇宫,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被颖王从这个城中赶出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也幸亏流悦将白月昭带走,要不然他此时行事也是四处受到牵制。他知道现在暗流能做的就是去刺上那些首领,那些已经被颖王控制的人。他不想去管他们是被迫的,还是资自愿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在颖王的军队里散一些恐怖的气息。
白云客知道流语一直在城中行动后,便决定自己带着白家死士去往城外,去将那些驻扎在城外的叛军首领杀掉。他早就听说了颖王手里的忘魂花了,只是现在要找到解药简直难上登天了。倒不如他将那些首领一个个都杀掉,也能使颖王的军心大乱,毕竟忘魂花还不足以给每个士兵小首领都服下。
流语跟白云客的行动几乎是同时的。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个大营里同时传出了将领被暗害的消息。而关于忘魂花的传说也在颖王的军队里不胫而走,整个军队都人心惶惶黄的。也就使他们还真能争取时间,使得颖王虽然攻破了京城却没能有机会攻进皇宫……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洛侯爷——洛杨,竟然出现在了城楼上,他还是一贯阴鸷的模样。就连家国覆灭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真不知道什么才会令他清醒,难道非要用他胸腔里那尚还温热的血液吗?
没有人理会什么同盟了,更别说城楼上那个孱弱的洛杨。同盟的建立只需要有相同的利益,它的破碎甚至只需要一丁点的冲突就够了,更何况现在是领驾世人的绝对力量呢?穿著不同铠甲的士兵杀作一团,就像一团永远也解不开的绳结,颖王再也无法下达命令了,因为他的士兵们都在忙着厮杀,没有人会有空去听他的号令。
各个营中的将领一死,那些原本顺服的士兵变化成了两帮,他们互相拥护着自己的将领,企图空着着自己所在的军队。正所谓乱世出枭雄,人心在战乱的催促下变得更加狠厉,不断有人被杀死,现在的场面颖王也是难以掌控了,即便他有忘魂花……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碰腰间那柄宽刀了,怎不知道他生锈没有。再次挥刀砍断别人脖子的声响令他兴奋不已,喷涌的血液又要将他点燃了,就像自己饿的受不了时拿刀切下屯粮者的脑袋一样,让他兴奋地忘乎所以。
趴在房顶上偷看的百姓,此时也变得异常兴奋,他们不会去想国家属于谁,他们的兴奋只是因为地下混乱的厮杀。喷涌的鲜血,滚落的脑壳,似在演绎这乱世里庆生的狂舞,或许上苍会给每一个逝去这一个满意的归宿呢。
洛杨还在城楼上小口啜着酒,如血般绚丽的酒杯里荡漾的会是什么杨的滋味呢?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那片厮杀,他不关心谁会是胜利者,甚至不去关心谁会得这个国家,但是他在此时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要他杀进乱阵,将他的仇人站于万军丛中?顺便取来颖王的首级?他会只凭香气分辨出全国九百多种美酒,却不知道怎么用剑才能割下一个人的脑袋。他只是洛杨,并不是洛门的杀手。而在此时,一个洛门的杀手,比一个只会饮酒的侯爷要有用的多吧。
颖王的宽刃插进最后一个反抗者的身体里,温暖的血液不断地在刀口处渗出,地上的血流成了一片河,散发着腥甜的气息。颖王疯狂的搜寻暗流的影子,但是它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那那些人的下落。它像烈日下的一滴水一般蒸发了,消失的毫无痕迹,那个传说还将继续笼罩着这片土地。
在颖王注意到城楼上的洛杨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脖子,使他不能喘息——洛樱,那个鬼魅一般的少年,此时正跟洛杨喝着酒,而在他手里拿着的短剑上一定淬着剧毒吧他到底是什么,鬼魅吗?颖王并没见过洛樱,却一眼便认定洛杨旁边的少年便是他。颖王再也不能抑制自己了,在攻下京城之时他却输了,他还是畏惧那那些杀手,哪些属于这个东夏的杀手,他太爱自己的生命了,一点险也不愿意去冒了,何况他要挑战的会是那个传说中永不失手的杀手团呢。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了。
颖王怎么也不能忍受自己所作出的一切就这么化为泡影,他示意银翼铠甲们准备进攻王宫。或许,所有的杀手都已经不是长孙氏的对手了呢,他这么劝着自己,试图让自己鼓起足够的勇气下达进攻的命令,在没有一次命令会下的如此之艰难了。
洛杨静静的看着地面的军队,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情,那个攻无不克的银翼啊,在一个小小的杀团面前却变得如此的无力,真的令人咋舌啊。没有人知道洛杨想做什么,他不是仅仅是个侯爷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宫?
双方僵持在那里,城楼上是醉醺醺的洛杨和那个谜一样的少年洛樱,城下是颖王跟数万的银翼军,就这么对峙起来,谁都不敢动一下。颖王焦急的等着暗流杀手出现,因为只有他的出现才可能判断是否可以下达进攻的命令,洛杨却还在啜着酒,真不知他哪来的淡定,又或许他除了喝酒已经不能做出什么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城楼上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子——对,就是我们的拜王妃,雁云之中或许也只有她敢在此时信步走上城楼了吧。
拜王妃穿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淡薄如清雾笼泻的绢纱,腰系一条玄紫色腰带,贵气而显露出身段的窈窕,气若幽。颈前静静躺着一只血色宝玉,叫做“贡觉玛之歌”,传说中的贡觉玛是当惹雍湖的女神,她住在当惹雍湖心底四四方方的绿宝石宫殿里,宫殿的四面墙有不同的颜色;红色便是歌唱。贡觉玛之歌,也就是当取惹雍女神歌唱的意思了。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轻灵的的想要飞翔。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更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仙女一般的人便是流悦公主无二了,所有人都这么想着。或许。也只有流悦才能拥有这极致的美,毕竟她是上苍的宠儿,是大敌当前面色不改的拜王妃。就连颖王也被这美给慑服了,只是痴痴的看着,一时忘记了此时已经是他登上王座的最后一步了,竟然忘记了那一言便可倾覆天下的权利。
兵临城下的宫城此时就剩下一副卑微的王族挣扎着,他们试图挽回自己作为霸主最后的尊严,以一个小小的杀手同整个天下周旋着。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京城外栗落的黑甲骑兵他这滚滚的黄沙疯奔而来。他必须在燕王宫破之间赶到,只有同颖王一块跨进东夏的宫殿,自己才会有一线的生机。颖王这只猛虎怎么会容许黑甲骑兵的存在呢?这会是他最后的威胁了,他不会相信自己的绝对忠诚,除非黑甲军的兵符在城破之前便安安稳稳的躺在了他的手里。
黑甲是栗落部下最精锐的了,在栗落叛离燕王后便是这支部队所向披靡的冲在颖王栗落盟军进击王城的最前边。它就如一柄锋锐的尖刀被天下所熟知,当然也就成了他的盟友千弋最后的顾忌,所以在雁云城攻破之时,栗落被远远地踢开了,就像踢走一只碍事的丧家犬一般。
栗落被命令追击城破时杀出重围的白星辰。追击白星辰?或许,他是想我最好死在途中吧,栗落这么想着。不过除了追击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毕竟这天下马上就要改姓了。
栗落是这支叛军里没有被颖王花毒控制的最高将领。他也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心,他也曾梦想那个王座。他知道颖王上次兵败的始末,他见颖王这次如此骑兵便知道这天下或许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一旦颖王成事,他便是功臣,边有可能跟白洛长孙这样的大家族一样成为这个皇朝的贵族了。
叛军进攻京城时,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抵抗,毕竟卫兵长擅离了值守,但是颖王大军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抵抗,这让他感到了踏实,让他觉得这确实是一场战争,而非屠杀。然而就连这看似渺小的抵抗,竟是如此的顽强,是他原本狂妄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城主,这是一次十几人的抵抗,”手下向颖王报告着前方的情况,他还是习惯称呼颖王为城主而非王或者陛下之类的,“是白星辰然突围。想必是他想去翰古国借兵来护卫京都吧!”
“白星辰,”千弋看着不断向雁云城门移动的突围者,“让栗落去追吧,你们拦不住他的。”
大批的士兵像潮水般涌向白星辰和他那被称作“死士”的护卫——或许杀团这个称呼更适合一些——却依旧阻止不了他们的前进。士兵们呐喊着冲向他们,或许那呐喊声里已经掺杂了恐惧的成分,面对死亡没有人会不怕。“死士”们都拿着利刃,鲜血浸湿了他们原本暗黑色的斗篷,他们的脸隐藏在黑色的斗篷里,没人能看清这群人的面庞,他们只是一直往前行进着,完全没有突围者应有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