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你在哪?怎么了。”
郁卿听出颜子期话语之间的无助之意,他立刻感觉不对劲,声音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老郁,我在银泰百货,你能过来吗?我…我感觉很不好。”
颜子期坐在马桶上,没拿手机的那只手紧紧地攥着裙摆一角,她感觉呼吸急促,大脑混乱,而且思维不受控制,额头上不断地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来。
她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旧病复发的前兆,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刚才及时吃药也许现在她可能已经从这十几层的百货大楼跳下去了。
是的,那种不受控制地想要伤害自己的情绪又跑出来了,它们就像一双双无形的手将她推向绝望的边缘。
躁郁症就是因为内心狂躁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情绪最后去做一些伤害别人或是自己的事。
颜子期不明白为什么纪航成刚才的求婚画面会刺激的自己旧病复发,总之现在的她特别渴望有人来帮她一把。
“小颜,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药吃了,然后乖乖留在原地等我好吗?”
“嗯…嗯,老郁,你快来。”
另一边纪航成除了女厕所将整个商场翻了个遍也没有看见颜子期的身影,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他表示自己真的很看不懂。
以前她不是最想和他结婚的吗?怎么现在美梦成真竟然落荒而逃了?
纪航成觉得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颜子期了,彼时他有点相信她得抑郁症的事,也许除了抑郁症之外还有点发神经。
找了大半天,后来纪航成也不高兴再找下去了,他一通电话打给卫祠,狐朋狗友相约一起找乐子去了。
银泰百货停车场,颜子期一见到郁卿就迫不及待地投进他的怀里,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受了莫大伤害的小猫,可怜极了。
“老郁,我好害怕,刚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你知道吗?差一点,差一点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是的,颜子期在跌跌撞撞冲进女厕所之前曾动过很强烈的念头要从楼上往下跳。
那时候过去种种坏的记忆全都跑出来了,它们就像一团黑云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产生了消极的想法。
后来,也是仅凭着一丝理智,颜子期很努力地从那团黑云里挣脱出来,她救了自己一命。
“老郁,怎么办?我现在好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样,我的身体里就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是他在操控我。”
郁卿抱着浑身颤抖的颜子期,他眉头深锁,眼里的担忧展露无遗。
“小颜,你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相信我,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颜子期的躁郁症发作起来除了安定剂任何药物都没法控制的,郁卿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明白现在如果不尽快把她带去医院,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郁卿帮颜子期系好安全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郁鹭打了一个电话。
郁卿快马加鞭地带着颜子期去了医院,索性挽救及时,情况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颜子期,郁卿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
郁鹭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可以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对这个小姑娘用情了。
未几,郁鹭把郁卿叫出了病房。
“阿卿,你是真的喜欢上了期期对吧。”
话刚出口,郁鹭就觉得问的多余,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弟弟,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菩萨心肠,若是对一个人没有感觉,他一定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别说担忧,可能一眼都不会去看。
“…”
“阿卿,既然你喜欢期期,那为什么不和她进一步呢?”
郁鹭觉得虽然郁卿和颜子期年纪差的有些多,他又是二婚带孩子,先决条件是不太好,但是他勤奋努力,脑子聪明,现在自己还是一家社交媒体公司创始人,有房有车,也还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从颜子期方面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多去考虑的,她是小姑娘,可到底也是和别的男孩有过一段,若是仔细较真起来,他们之间最多全是扯平。
郁鹭现在没什么其他的心病,她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郁卿的终身大事。
“嗯。”
郁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启唇:“我知道,可是现在她有自己想去做的事,她的心没有定下来,这样我就算强行将她拉过来,也不见得能处得有多好。”
郁卿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往颜子期所住的病房瞥,他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么算了?”
郁鹭还是觉得可惜,毕竟颜子期真的是一个很适合郁卿的人选。
“…”
说真的,这个问题郁卿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是想就这么算了过,可每当他要放弃的时候,很多让他放不了手的事又跑出来了。
比如那次打雷闪电,颜子期那样护着郁念之,再比如这次,她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他。
哎~人啊,有时候活着就是不断地在做选择题,很多时候郁卿也挺讨厌自己这种性格的,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就算他对颜子期有好感,可是也从来没有从始至终的坚定过。
不知道是年龄问题还是性格问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去给她买点吃的,你照看一下。”
郁卿看了郁鹭一眼嘱咐了一句便往电梯间走去。
大概下午三点左右,颜子期才从沉睡中醒来,这期间郁鹭因为医院有事便离开了,一直都是郁卿守在她的身边。
“唔~老郁?”
颜子期慢慢睁开眼,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郁卿,话语之间还带着几许睡意的朦胧。
“醒了,感觉还好吗?”
郁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来到床边,目光温柔地投向颜子期,暖暖的柔情蜜意萦绕在颜子期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老郁。”颜子期感觉到一见到郁卿她就莫名心安,就像以前她被欺负受了委屈只要颜成化一出现,顷刻之间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勇气。
“嗯,我在,现在头还疼吗?”
郁卿知道颜子期只要一发病就会头疼欲裂,每当这时候他就会给她听一些静音的音乐帮她按摩。
“不疼了,好很多了。”
“嗯,那就好,喝点水,我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待会把它们都吃了。”
郁卿说着从床头柜拿了一个保温杯,他将瓶盖拧开递给颜子期。
“谢谢。”
郁卿看着颜子期,几番犹豫之后他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小颜,你这次发病是因为他吗?”
郁卿很少会直接叫纪航成的名字,那是一种很自然而然的轻蔑,玩弄感情的人他的三观品格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不屑与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闻言,颜子期握着保温杯的手紧缩了几分,她思绪飘飞,慢慢地回忆起了发病前纪航成向她求婚的事。
“…”
颜子期犹豫片刻把先前在商场戏弄纪航成的事全数告诉了郁卿。
“老郁,你知道吗,在没有和纪航成分手以前我最渴望的事就是和他结婚,那时候我没有一刻不期待着有一天他和我求婚,昨天虽然我知道他是在演戏,但我还是忍不住动了心。那一瞬间,以前和他的种种过往就像放映一场电影一般从我眼前闪过。”
颜子期边说眼泪边掉,毫无保留地在郁卿面前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稍顿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起了他背着我做的那些龌蹉事,想起他和我最好的朋友陆绾在床上的肮脏样,想起了那场网络暴力,老郁,那一刻所有的悲伤再度卷土重来将我所有的理智击溃,除了对这个世界失望,想到死,我根本找到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我…”
“好了,小颜,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有我在。”
郁卿一把揽过颜子期,他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老郁…”
颜子期回抱郁卿,此时的她就像是被丢进海里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不放过任何一丝可以生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