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巨大的水花声,纪航成整个人从浴缸里钻了出来,他一拳重重地打在大理石墙面上,瞬间猩红的鲜血便顺着光滑的岩壁流到了地上。
那一刻纪航成“死”,被无尽的悔恨万箭攒心而亡。
终究这一场感情是昙花一现。
她高估他的情。
他低估了她的爱。
“没有光末路凭目光照明,火花擦碎后更加幸福。”
“重生”后的颜子期只有一个感悟,那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她想没心没肺地活着。
“吱——”
卧室的门被慢慢地推开,颜子期合上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她扯了扯身上盖着的昂贵羊毛毯子,扭头望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今日阴雨连连,怕是凛冬的雪也将随之而来了吧。
“期期,该吃药了。”
纪小凡端着一碗味道浓郁的中药来到颜子期面前。
这药是他亲自煎的,自从颜子期做完人流捡回一条命之后,纪小凡便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每天,他都会早起亲自去菜场买菜,然后回来煲营养汤,五菜一汤,三荤两素,是他用心对待爱人的最好体现。
撇开,纪小凡做的那些阴毒的事来说,他本身是一个很暖的男孩。
以前在别人上网吧打游戏、泡夜店醉生梦死的时候,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守在家中,伺候生病的母亲。
现在对待爱人,他也是这般的妥帖、细心、无微不至。
“期期?”
纪小凡温柔地唤了一句,“这药医生嘱咐一定要趁热喝,如果你怕苦,我还准备了糖,还有,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颜子期闻言,默默地回头,她看了一眼纪小凡,语气寡淡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
拒绝的话纪小凡脱口而出,他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半蹲在颜子期面前,满眼诚恳地祈求道:“不要走好不好?”
颜子期笑笑:“嗯?不走?理由呢?你是还想用谁来威胁我吗?小凡,你觉得我现在除了我自己,我还在乎谁?”
当然这话有点绝对,她还在乎言彬,她对他那是一种远远凌驾于爱情之上,甚至超过亲情的感情。
她很在乎他。
纪小凡握着颜子期,他的手很凉,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彻。
“期期,我不威胁你了,好不好,我求你,我现在求你留下来。我不能没有你,真的,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这话一万个不假,纪小凡对颜子期的爱那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摇过的。
从第一次见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纪小凡的心里干净的容不下除颜子期以外的任何女人。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眼泪顺着脸颊滑流进嘴里,纪小凡尝到了一种让他深深惧怕的苦涩。
“期期,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时候,你那么爱纪航成,我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为了得到你用极端的手段,是我不对,请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纪小凡说着说着,这膝盖慢慢地就软了,他甚至抛却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傲骨和自尊就这么在颜子期面前跪了下来。
“求你!求你!”
纪小凡把头压的很低,他握着她的越收越紧,声音也变得愈见哽咽。
此时此刻,连杀人都不眨眼的纪小凡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胆怯懦弱。
他不敢多说话,说多了,就生怕那句说错了惹颜子期烦,说少了又怕她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
颜子期没有说话,她知道,以纪小凡这么偏执的性格,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追到她到穷途末路。
颜子期一点都自己的后半生过的是那样的糟心与颠沛流离。
能一顿饭解决的好聚好散,为什么要搞的那么累呢?
看着纪小凡眼眶里的波光淋漓,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反握住他的手说:“小凡,我很谢谢你对我的感情,可你要明白,这世间最不可以勉强的东西它就是感情。你强留我在你身边,痛苦的是两个人,与其这样,不如海阔天空,各自安好。还有,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坏,你只是被有些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小凡,收手吧,不要再做坏事了。”
颜子期越是这样温和平静的说话,纪小凡就越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跪在颜子期面前,哭的像一个孩子。
“不要,姐姐。我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有一年,不要就这样宣判我死刑。”
纪小凡不顾形象,慌慌张张地抹掉眼泪,他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抛进大海努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对,姐姐,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吧,如果这一年,再我倾尽全力之后,你还么有爱上我,那么我就认输,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颜子期眉头蹙拢,她松开纪小凡的手,“我不喜欢被勉强。”
“不是勉强,只是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姐姐,我答应你,这一年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好不好?”
“…”
颜子期看着纪小凡,她知道现在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后来,这一场关于去与留的谈判最后还是以无疾而终收场。
纪氏集团。
言彬坐在办公桌前,他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贴在唇际,一双如猎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的辞职信。
滞愣数秒后,他松开手,然后用右手轻轻在键盘上的回车键上敲击了一下。
很快,屏幕上就弹出来一个邮件已发送的提示。
离开纪氏这件事是言彬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自从颜子期出事之后,他没有一天不在考虑要带她走的事。
言彬知道这一离开意味着自己要失去很多,甚至,这几年他没日没夜的打拼都将付诸东流。
但是和颜子期比起来,这些好像就不值一提了。
这个决定,言彬没有和颜子期商量,因为这一次,他发誓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了。
发送完邮件,言彬便开始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言副总。”
突然,门外传来程苑婉的声音,言彬正准备拿书的手僵在半空中。
“言副总,我是程苑婉,我可以进来吗?”
很快,言彬就反应过来了,程苑婉忽然的出现应该是和那封辞职信有关。
因为她是纪氏第一秘书,整个集团所有的高层人事变动都要经过她那里,所以,言彬觉得自己猜测应该没有错。
言彬把书推回书架,然后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嗨,言副总在忙吗?有时间聊聊?”
“不好意思,我很忙。”
辞职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言彬并非那种朝令夕改善变的人。
然而,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程苑婉也不是那么容易轻易因为三言两语就可以被打发的人。
“言副总,我此行目的是想让您拨冗与我去见一个人,我和您保证,见了她之后您一定会从我那撤回辞职信的。”
程苑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显露的尽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就好像她料定言彬一定会答应一样。
“程秘书哪来的自信?”言彬好奇。
程苑婉微微一笑,然后上前一步,凑到言彬耳旁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
“言副总,话我已经带到,去不去在您。”
言彬踌躇片刻,眉头紧锁,看的出来他在思考。
数秒之后,他重新把目光对上程苑婉,“好,我去。”
“那下班之后,我会把约定的地方发到您的手机上,对了,这事就不必让颜小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