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期回到别墅里时很安静,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
周末不用上学,孩子被沈家接走两天。
而纪商鹤出差在外,没有回来。
她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扶着墙,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瓶盖便往细细的喉咙里灌,眉头是皱起的,眼角处的一滴泪和水沿着精致下巴滑落下来。
五分钟后,沈栀期后背靠在墙柜前,生理性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膝盖微弯曲,将额头抵在上面,乌黑的秀发乱乱的散着,遮挡住了脸蛋,只能看见一小片唇色,苍白得如纸片般。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有力气站起来了。
沈栀期听到外面的手机在响,收拾好情绪才走了出去。
来电的是沈家座机。
沈栀期纤弱的身子站在昏暗的客厅里,看了眼,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喂?”
“期期啊,是妈妈。”
沈母在电话里跟她说:“下班了吗?小霁今晚就不送回来了。”
沈栀期:“嗯。”
她相信父母能把孩子照顾的很好,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沈母似乎听出了一丝情绪不对,迟疑地问:“期期,你怎么了?”
沈栀期眼睫下掩轻眨,止不住的酸涩。
她出生那刻开始,心脏就不好,经过了几场大手术才保住。
当时沈母内心都已经绝望透顶,先前生了个儿子没养几年就夭折了,后来慢慢调整好身体,终于生了个女儿,结果生来就带病,仿佛是命运要让她这辈子都无字无女一样。
后来沈栀期小小病弱的身体,却奇迹般的熬了过来。
因为如此,沈家把她当易碎品般养,从出生到上幼儿园这阶段,家里是不让她交小朋友的,怕这个年龄的孩子不懂事,把她磕碰到了。
等上小学到初中,沈栀期开始慢慢接触上流社会的名媛圈,她的朋友都是被沈家精心挑选过的,无一例外都是要脾气好,性格温顺。
直到读了高中,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沈栀期,因缘巧合下认识了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纪棠。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纪棠都不是什么乖乖女,还是个问题少女。
沈栀期叛逆过一段时间,后来等她情窦初开,彻底认知到喜欢上了宋屿墨,想做宋家的儿媳妇后,就开始收敛起骨子里的那份叛逆,开始接人待物都完美挑不出错,任何时候都温声细语的。
而嫁入宋家的美梦没给她做多久,沈栀期的心思被母亲察觉到后,从那天开始,母亲就会话里话外的暗示着她,沈家没有别的孩子,也不需要她找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嫁了。
将来沈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倘若自由恋爱找个穷小子也无所谓,能力好的话,就入赘沈家接管公司。
沈栀期是听不进去这种话的,也没想到母亲不同意她嫁给宋家,怕她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家族里生活太辛苦。
在几年后,却让她嫁给了纪家,成为纪商鹤的合法妻子。
比起婆婆压死人的宋家,沈母更倾向于纪商鹤这个女婿。
原因无他,纪家没有当家作主的女人,她女儿嫁进去,就是做主的那个。
所以沈母是盼着沈栀期和纪商鹤的感情好,时常都会说些宽慰人心的话:“期期啊,我早年去找谷槐大师帮你算过,大师说了,你命中带福,这辈子都是坐享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你看,爸爸妈妈给你挑的丈夫也不错,你也争气,一胎就给纪家生了个继承人,这都是老天爷眷顾你呢。”
沈栀期的情绪在母亲话里,慢慢的平复,闭了闭眼睛说:“妈妈,你找的那个谷槐大师就是纪觉闻,他是纪商鹤的亲弟弟,能说不好的话吗?”
不管纪觉闻是谁的弟弟,沈母就是信大师说的话。
她温柔的开解沈栀期,什么都往好的说,就怕她心里有什么事闷出病来。
“是不是跟纪商鹤吵架了啊?”
沈栀期顿了会:“我想离婚。”
沈母听了大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让女儿做出这做决定。
沈栀期告诉她:“这个念头很早就有了,妈妈,对不起……”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沈母声音传来:“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是无条件支持你。”
沈栀期很清楚自己是任性了,父母是深爱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
早年的时候,父亲忙碌生意到白了头发,应酬时,旁人笑他就一个独生女,何必这么拼,别到时候拼来的家业,都便宜落到了女婿手里。
父亲喝着小酒,也笑他人不懂。
倘若不把沈家企业做大,他的心肝宝贝女儿身体又不好,将来嫁人了,万一受了什么气还得忍着,忍出病来了怎么办?
就冲着这点,父亲拼了老命也得让沈家在上流社会稳扎脚跟!
沈栀期想离婚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