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纪商鹤下一句就是:“帮我收拾好浴室,薪水三倍给你。”
沈栀期缓了好半会,才意识到被当成是酒店的服务生了。
她沉默了,看着纪商鹤没有任何障碍般起身走路,但是看不见的情况下,难免会有点缓慢,不小心就当着她的面,膝盖重重地撞向了旁边的茶几。
那尖锐的茶几角,让沈栀期看了都心生疼意。
纪商鹤仿佛都习惯了,眉头皱了下,动作更缓慢地继续朝前走。
现在的他,很像纪开霁学走路那会,走不稳,任由自己跌倒,也要爬起来,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沈栀期就看着纪商鹤一路走到主卧,她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主卧没开灯了。
是暗的,纪商鹤比她要习惯,走的时候还避开了地上打碎的花瓶。
沈栀期差点就要踩到了,在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及时补救,下意识看向了纪商鹤。
他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床边,开始伸出修长冷白的手,摸索到了枕头那边的衣服。
紧接着纪商鹤开始换衣服,只是他长指解开衬衣,又脱下裤子的时候。沈栀期整个人愣怔住了,喉咙没了声音,紧盯着他摔破血的膝盖,以及磕磕碰碰到淤青的腿部。
一双修长堪比男模的腿,如今醒目的伤痕惨不忍睹。
纪商鹤性格要强,走路都不要人扶。
沈栀期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待在暗无天日的套房里,是怎么磕碰摔倒,又重新爬起来的。
难道身边就没保姆照顾吗?还有,外面阳台还是露天的,要是他走错路线,不小心跌倒下去,今晚的社会新闻男主角就该换人了,她可能不是匆忙赶到酒店来找他,而是能直接去火葬场接人。
沈栀期心底没理由的愤怒,险些咬破下唇。
纪商鹤已经从容不迫的换了睡袍,侧影极为英挺,他就算看不见,也要去找手机。
但是手机已经不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个空。
沈栀期这才意识到他的手机,随着花瓶一起摔碎了,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屏幕都四分五裂。
视线所到之处越远,就越发现主卧里,还摆放着不少她和孩子的照片,都是从她朋友圈里打印出来的。纪商鹤将主卧营造出家庭和睦的氛围,搞得好像他在这里养伤,而她,真的陪伴在身边一样。
因为找不到手机,纪商鹤只好作罢,他抬脚要原路返回。
看样子是想去洗漱的。
沈栀期比他先一步离开主卧,转身去了卫生间,打开灯,又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让过于安静的气氛不那么沉重。
纪商鹤站在门口,薄唇出声问:“好了吗?”
沈栀期故意低声,掺和着水声轻轻应了句。
她快速地清洁完浴缸,又注满了温水,温度都是调整好的,又将浴室整理了下,裙摆带着一丝水气离开了卫生间。
纪商鹤与她擦身而过时,交代道:“帮我煮一碗面。”
沈栀期顿了下,一时半会走不了。
看在他眼睛瞎了的份上,以及那位跳楼的男人不是他,让沈栀期今晚的容忍度达到高度,待卫生间传来水声后,她才朝厨房走去。
一碗面很简单,冰箱里都有现成的食材。
沈栀期在他没有洗澡出来之前,还将主卧收拾了一遍,顺便将客厅那些容易磕碰的家具,都移了位置,忙活了半天,待站直后,突然发现纪商鹤就站在不远处。
已经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要不是他闭着眼睛,沈栀期差点都以为他看得见了。
沉默几许,纪商鹤又问她:“面好了?”
沈栀期含糊的应了声,跑到厨房将面端到餐厅桌上,等他自己走过来。
纪商鹤这次没有被磕碰到了,一路很顺利地走到餐厅,他习惯自己吃饭,坐下后,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摸索到了筷子,又用筷尖,碰了碰碗边。
清脆的声音,能让他找准位置。
可看得沈栀期是眼睛酸涩,心想他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纪商鹤除了生活上不便利之外,情绪非常的稳定,在她安静的跟透明人时候,他尝了一口面,眉宇舒展地说:“你的面和我太太煮的很像,都是喜欢放很多葱花。”
沈栀期心一紧,不知该怎么回好。
纪商鹤吃的满意,薄唇的弧度微微上扬:“可惜我已经很久……没在吃她的面了。”
沈栀期不想多说话,以免暴露自己。
但是不妨碍心里吐槽,以前没见他这样喜欢啊。
纪商鹤筷子挑了一根吃完,又摇摇头,自言自语般说:“她,再也不会给我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