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虚度的时光...)(1 / 2)

两个人之间的冷空气,到睡觉之前都没有消退。

黄希言关上灯,在靠近窗户的那一侧躺下,黑暗里还有黯淡的光,是姐姐在用手机。

她其实睡不着,但是也不想找点什么杀时间。

喉咙里砂石摩擦的疼,像感冒症状。

黯淡的光也消失了,O声响,姐姐躺下来。

紧跟有手来碰她的肩膀,姐姐说:“睡了?”

“没。”

姐姐说话的音色是偏于清冷的,又吐词清晰得不带语气词,很多时候听起来话语里有理智到不近人情的成分,就像现在:“我没有指望我们可以互相理解,阻止你当然有我的私心,但是你可以去问,大街上一百个人,九十九个都不会不介意自己的亲姐妹和自己前男友谈恋爱。都不用说姐妹,哪怕是关系普通的朋友。我也只是普通人,你不要高看我。退一步讲,你们在一起,不怕大哥他们也跟着尴尬吗?”

“……我已经说过和席樾不会有下一步。”

“那你就不要表现得好像是我在逼你。不管你怎样认为我,未来你遇到什么难关,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会给予你支持。还有大哥。这种亲缘关系,你抹除不掉。”

黄希言想说,可是姐姐你根本不懂。

就好像从来考第一名的好学生,不会懂吊车尾的同桌为什么解不好一元二次方程,分明简单到理应一学即会、一点即通。

你体察不到,那些幽微的人心。

黄希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鼻腔里闷沉地“嗯”了一声。

黄安言也没再说什么,沉默之后,“睡吧。”

隔天,黄安言大早就走了,没留下多余的话,让黄希言实习结束就早点回去。

黄希言忙了整天,没空多想。

下班回家时,特意走在路的对面,避开了何霄家的超市,不想被何霄拦下,因为今天实在笑不出来。

黄希言在爬楼梯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习惯这里。

老街道、旧楼房,早起刷牙的时候走到窗边远眺,街道早早就热闹起来,对街楼上小孩吵闹,防盗网上晾晒一水红绿鲜艳的衣服。

在这里大家藉藉无名地活,又放肆热辣地生,谁也不比谁低贱。

黄希言停在602的门口,钥匙在锁眼里停好久,始终没有扭转那一下。

最终,拔出钥匙,揣进裤子口袋里,上楼去。

敲门后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席樾目光与她触及,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找我有事?”他头发胡乱扎着,些许散下来,几分凌乱,看样子,可能开门之前又在伏案画画。

“没有。”黄希言也笑,“可以进来坐坐么?”

席樾侧身一让。

黄希言低头看一眼,自发地上了席樾的那一双凉拖鞋,拖拖沓沓地进了屋。

“你姐姐回去了?”席樾往厨房走。

“嗯。一早就走了。”黄希言放眼看见电视柜上,那尊雕塑还在“面壁”,走过去时轻轻地将其转过来朝向自己,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收回手,指尖上沾了丁点儿的金粉。她吐吐舌头,偷偷在自己T恤上擦掉了。

黄希言往厨房里看一眼,席樾从冰箱拿出一个三明治,丢进了微波炉里。

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也走过去,“你还没吃晚饭么?”

“忘了。”席樾看她,“你吃了吗?”

“其实也没吃。”黄希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席樾转身去冰箱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放在流理台上。

两个人并肩站着,都盯着微波炉,等它运转结束。

黄希言意识到这样有点傻,轻轻地笑了一声。

片刻,微波炉“叮”的一声。席樾将热好的取出来,递给黄希言,再把另一只丢进去,定时。

三明治有点烫,黄希言先把它放下了,拧开水槽的龙头,洗手。

关掉龙头的瞬间,席樾也凑过来了,一并将手伸过去。

黄希言怔一下,又将水龙头打开了。

席樾的洗手的时候,肘关节碰到了她的手臂。她没有避开。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手指细长而关节分明,好像,除了适合画画,也适合弹钢琴,或者,执小提琴的弓。

席樾洗完手,伸手去关水龙头。黄希言也预备去关,两个人手指撞上。

黄希言手撤开了。

水声停掉,两个人却都没有动,肩并肩地站在水槽前方。

黄希言余光看见他皮肤偏白的小臂,流线到手腕处,一个突出的腕骨骨节,拐了一下,再顺之往下。

其实只要目光再往上几分就能看见他的脸,但是没敢。猜想灯光之下,他皮肤呈现脆弱感的苍白,眼睛干净到易碎。

她听见侧旁薄薄的、平静的呼吸声,心跳却在加速。

沉默的这秒钟,有种被什么抻长了的感觉,每一秒都藏了一粒炸-药似的,焦躁又要谨慎,一脚也不敢往下探。

“希言。”

听见他说。

黄希言心脏往下沉了沉,“嗯”了一声,并没有转过头去,脑袋低垂,藏进自己落下的阴影里。

而席樾,仿佛只是无端地想叫她一下,迟迟地,没有下文。

微波炉再次“叮”的一声。

黄希言偷偷地出一口长气。

两个人像小学生放饭,一人拿一只三明治,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