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有便利店,席樾问她还需不需要买什么。
黄希言想一下,“该带的我自己都带了。”
两个人牵手回到屋里,黄希言拉自己的外套嗅一下,有在日料店里闷出来的食物的味道,就想先去洗澡。
洗完出来,问席樾吹风机在哪里。
席樾走过去,门口扑出来里面蓬蓬的水雾,她一头湿发地站在洗手台前面,身上穿一件印满了煎蛋图形的睡裙。
叫她退开一点,打开浴室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吹风机。
黄希言吹干头发花去二十分钟,走回到客厅里,拿出自己的护肤品。
席樾回房间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澡。
他动作快得多,头发吹到半干就出来。
黄希言斜着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抬头看他,笑说:“你手机在哪里?”
席樾以为她要用,从餐桌上拿起来递给她。
黄希言摇摇头,没有接,而是点按自己手机几下。
然后,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黄希言愣住了,继而笑到肚子疼,“这是什么鬼啊。”
席樾表情平静得很,解释说,没有正常的人类在听到这种铃声的时候还能不提起警觉,“我怕漏接你的电话。”
黄希言笑声一下就停止了,愣了好一下,伸手,“你过来,我要跟你聊一聊。”
不知道是不是她表情太严肃,搞得席樾也跟着严肃起来,脸上的表情,好像比听甲方的反馈还要紧张。
黄希言不说话,支起身体,跪在沙发上,先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人的本性,是不是比较屈从于舒适和随意,就像有时候,我明明知道太晚了吃夜宵不好,还会容易头脑发热。”
席樾看着她,“说得再明白一点?”
黄希言笑了一声,“我想说,我很高兴你愿意为我改变。但是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人逼迫自己违背最舒适的生活方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不希望看到你勉强自己。”
席樾抬手,摸摸她脑袋,“想多了。”
“你说让我长命百岁,一直陪你。”他说。
“但是,我要告诉你,哪怕你漏接我的电话,我不会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秒回我的微信也没关系。你不知道,你存在的本身,就我全部的安全感所在,其他的都是形式。”
“如果你发生什么事,至少我应该第一时间到你身边去。”
黄希言怔了怔,意识到,他还在为上次她受伤,他错过她消息的事情耿耿于怀。
脸埋进他的肩窝,她小声说:“你把我搞得很想哭。”
席樾摸摸她的耳朵,“别哭。”
“……我好爱你。”她在哽咽。
“何霄说我心里只有画。他是错的。”席樾扳起她的脸来亲她,尝到一点眼泪的咸味,舌-尖舔了一下。
她触电地退缩,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却伸手,又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不要这样看我。”声音是哑的,“会想欺负你。”
黄希言把眼泪都蹭到他当睡衣来穿的T恤的布料上,喝酒、热水澡和眼泪,把她的脸上的皮肤变得微微发烫。
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情,于是嘴唇微微蹭着他脖颈的皮肤。
他好像四肢都僵硬了。
最终,她以一个吻落在他的喉结上,达成那天早上的造次的肖想。
席樾被她从云端拽落。
手指捋她的头发捋到耳后,亲吻她颊边胎记,垂眸之前,眼睛里充满净澈坦荡的欲-望。
艺术家的手指是画笔,描摹她的骨骼、血肉、皮肤和肌理。
再到最深处,触及灵魂。
直到月光画下休止符。
他和她从憋着气的水底浮出,都一身潮湿。
他是因为额头和鼻尖的汗水,她是因为真诚而热情的反馈。
席樾抱着她,微微喘息,忍耐到极点的难受。
她从最高点跌落下来,骨骼被抽去,变成水、月光或者其他,有质无形的,柔软的一切,伏在他怀里,后知后觉地惶恐和害羞。
她声音低到听不清,“我愿意……”
席樾亲亲她,又摸摸她的耳垂,“不着急。”
黄希言再去冲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
席樾趴在阳台的栏杆那里抽烟,墨黑色T恤的下摆被风鼓起来。
黄希言走过去,也趴着栏杆,但是不敢看他。
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情,也就不看她,微微侧了一下身体,摸摸她的头顶,伸手,把她后脑勺一搂,让她脑袋埋在自己胸口。
烟拿远,怕烧到她。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目光略过他的手臂,看见城市的灯火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