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愣住了。
素描图对于已经习惯用炭笔进行书写作画的丰禾郡人来说,已经不新鲜了。
可是李虎在山上待了好一阵子,已经跟不上丰禾郡的“潮流”了,现在突然看到自己的模样被清楚地画在了纸上,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加上这画是黑白的,虽然光影运用得很妙,但是在李虎的眼中,那就像是把自己的影子给贴上去了似的。
大晚上的,难免会朝着神神鬼鬼上思考。
而差人抖了抖素描图,似乎想让他看得清清楚些,偏就是这么一晃悠,画上的人脸好似活过来似的。
于是,李虎猛地一哆嗦,用力的往后躲避,开始口不择言:“是谁,是谁把我的影子锁进去的?快快拿开,不要过来!”
而他努力的想要避开素描图,便没有发现举着画的差人表情变化了些许。
其实单凭这一幅素描,倒也不能说确定就是他了。
毕竟人有相似,长相类似的人也有不少。
更何况这个李虎是个另类,作为一个山匪,不仅没有明显的伤疤,甚至都没有什么特立独行的面部特征可以加以辨认。
真正让差人确定自己怀疑的,是在村人徐三叫嚷开了之后,李虎的过激反应,以及这会儿他的不打自招。
于是差人利索的收起了通缉令,对着身后招了招手,把李虎给捆了个严严实实,嘴巴也堵上,免得扰民,而后差人就迅速的返回丰禾郡城内复命。
庄郡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下了命令。
找个好日子,把李虎拉去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并且嘉奖有功之人。
其中,作为绘制了这幅素描的丁九自然功不可没,直接被提拔到了衙门里当了差官,吃了皇粮。
同时,庄郡守开始大面积推行素描课程。
甚至由衙门拨钱,鼓励百姓多多学习。
但这让庄郡守的儿子庄询颇为不解,于是他找到了自家父亲问道:“这素描图虽然比起之前的图画要更加精致逼真,可也没有办法直接确定犯人身份,还有,若是犯罪之人自毁容貌要怎么办呢?”
庄郡守则是早就想过这些可能:“实际上,为父从来没想过靠着素描图解决一切。”
庄询一愣。
然后就听庄郡守接着道:“如今,丰禾郡已经成了交通要道,不少商队都要从这里经过,便带来了不少外来人。人一多了,事儿就多了,难免会有些怀揣歹意的宵小之辈想要行一些恶事。”
庄询微微点头,事实上在丰禾郡重新建设起来之后,一片热闹光鲜下,那些小偷小摸之类的事情一直没有断绝过。
庄郡守点了点桌上的素描图,沉声道:“既如此,便要想办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作恶之前先考虑好付不付得起代价。”
庄询闻言,便行了一礼:“还望父亲解惑。”
庄郡守也没和他绕圈子,直接道:“素描图只是让他们明白,官府衙门是能抓住他们的,只要他们敢做恶事,就一辈子不要想露出真容。如果想要躲避,要不然去没人的地方,一辈子不要见人,要不然就自毁面目,同样是代价惨痛。”
庄郎君理解了一下:“便是要吓唬他们?”
庄郡守笑了笑:“说是震慑更为贴切些。”
自古以来,恶人是抓不完的,也是杀不净的。
与其事后弥补,倒不如早早的让那些歹人知道犯罪的代价,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暗无天日,忍不忍得住面目全非。
而庄郡守从来都不想要用抓了多少贼人来给自己充功绩,现在对丰禾郡来说,最紧要的就是太平安稳,好好发展建设和经济才是重中之重。
庄询也想通了这点,便道:“那么这次让李虎游街,想来也是为了震慑歹人?”
庄郡守笑着点头:“也是为了教化于民,告诉他们丰禾郡有能力也有本事护卫他们的安全,所以这次游街一定要热闹一些,最好让所有的百姓和商队都知道。”
庄询明白了庄郡守的意思,立刻起身行了一礼:“我这就去安排。”
不单单要安排游街事宜,还要安排奖赏。
庄郡守专门叮嘱了一句:“既然是奖赏,索性一起赏了,那几个厂子里做得好的都提一提,尤其是研究炭笔的工匠,千万记着,莫要落下了。”
“是。”
很快,奖赏便下达了。
除了作画的丁九,抓捕的差人,还有第一个发现李虎的农人徐三。
很快便有差人去了村子里,找到了徐家,送去了三吊钱。
虽然不多,但是格外体面。
特别是在他们这个位置比较偏僻的村子里,大家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别的事儿了,这下算是难得看到了个新鲜事儿。
没多久,半个村子的人就都去了徐家祝贺。
其中便包括了王大。
自从他的弟弟王二和三个儿子都去了郡城之后,照顾爹娘和耕种田地的差事就都落在了王大一个人的肩上,每天都格外忙碌。
如今天气凉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也到了农闲时候,他这才有了空闲。
因着两家关系不错,他还专门对着自家媳妇道:“总不能空手去,你给我拿坛子酒来。”
王大媳妇立刻去厨房里取了,用草绳把酒坛子结结实实的系好,留了个提手,这才给王大递过去,嘴里问着:“可要去跟你一道去?”
而王大摆摆手:“不用了,你去买几条鱼回来养着,等二弟一家子还有那仨小子回来吃。”
王大媳妇愣了一下:“他们几时说要回来了?也没听到口信啊。”
王大很是笃定:“二弟之前答应过,过年前肯定回来的,你先准备着总没错。”
说完,他便拎着酒壶出了门,直奔徐家而去。
两家距离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