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半晌才开口道:“还有什么想问的,说出来,我一并告诉你,”
温庭弈眼帘低垂,睫毛还在轻轻打着颤,如此一来竟是他有些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了,殿下。”
陆绥轻叹口气,道:“那你既然不问了,我就自己说。”
“我和陆姌确有婚约,但我不会娶她。”他顿了一顿,刚打算继续开口,温庭弈却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殿下,臣明白的。”
陆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理直气壮道:“你不明白,不然你不会像方才那般胡思乱想。”
温庭弈一时之间臊得不知如何开口,而陆绥也没打算轻易饶过他。
“你方才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珩萧,我娶你绝非想要利用你什么,若是如此,我大可任你在王府后院自生自灭。”
听到自生自灭这个词,温庭弈不自觉地皱了眉头,陆绥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嘴巴把个门把话拐了回来。
“陆姌担心和亲,而我则对各路官员送来的美人歌姬烦不胜烦。这个婚约,可以解决这些顾虑。”
大楚国力虽盛,但是无奈祈帝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排除异己,揽弄帝权身上,西北尚有汝阳王府,而东南竟然需要陆姌一介女流之辈挂帅出征,更别提其余边境,几乎就是一盘散沙。
陆绥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前年的那个深秋,西南战事落败,大楚议和,送去了祈帝最小的女儿安盈公主。
小公主那时才十三岁,却要远赴西南嫁给六十多岁高龄足以当他爷爷的老可汗。
陆绥捏了捏温庭弈的指尖叹了口气道:“珩萧,我同陆姌联姻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心中无她,她心中也无我。”
更何况,陆姌那生气起来就抡鞭子的臭脾气谁能招架得住。
温庭弈淡淡点点头,然后才道:“抱歉殿下,是臣多虑。”
“不怪你,是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及时告诉你,总是想着将来时机成熟再同你讲明白,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陆绥凑上去捏了捏他的鼻子,与他鼻息相闻:“那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温庭弈勾唇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了,臣信殿下。”
“好,那你的问题我解释清楚了,我的问题,珩萧也要如实告诉我。”
温庭弈微微一愣:“殿下有什么问题?”
陆绥挑挑眉:“温家。你为什么要离开温家?”
此话一出,温庭弈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陆绥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珩萧的脾性看似温润有礼,实则泛着股淡漠疏离,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温家对他的羞辱责骂绝非一次两次,如若珩萧当真忍受不了温家想要离开,为什么早些时日不走。
陆绥想了许久,能猜出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珩萧根本不愿意离开温家。
这些时日的相处,陆绥发现自家媳妇对周围的万事万物总是表现出不信任,甚至在睡梦中也会不经意地皱起眉头,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能立刻惊醒。
陆绥始终觉得,珩萧对于温暖会本能地选择靠近,缺乏安全感。老温侯一死,老夫人出家,整座侯府大院就真的空了,如果那个时候他再离开温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殿下……”
“嘘。”陆绥堵住温庭弈的唇,轻声替他回答:“你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道:“离开温家是为了不连累我对不对?温家的确受皇恩眷顾,不过那是皇爷爷在世的时候。如今的温家早已风光不再,况且是温桓温世休父子当家,你担心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引火烧身,而且还会连累汝阳王府。”
“所以无论当日温桓有没有为难你,你都会想办法与温家划清界限,我说的对不对?”
上辈子不清楚珩萧待自己的真情,总是以恶人之心去猜测他的心思。如今明白了他对自己的一片情意,陆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珩萧做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是在为他考虑。
温庭弈的心思被他戳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陆绥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只是轻轻拥住了他。
马车悠悠行驶,等出了蜀州边境道路就有些崎岖难行,只能尽量放慢了速度。花小楼坐在马背上百无聊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掰过来的树枝。
寒风呼啸,树枝上积了薄雪,踩在上面的声音就被减小了许多,花小楼听不到四哥的声音心里烦闷得要死,踩着马背一起,晃着残影朝队伍后方飞去。
离队伍不过五十米距离的一根树上,陆邈单膝跪在树枝上一声不吭地跟着队伍慢慢前进,突然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理也不理,淡淡开口道:“小楼。”
“诶!”花小楼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一声,从他身后绕到身前。
陆邈从树枝上站起身来,花小楼骨骼架子小,腰肢纤细锁骨挺立,这幅身材放在女人堆里都要让人艳羡不已,在身姿高大挺拔的陆邈面前,处处显着一种娇弱。
花小楼看着他笑了笑:“离广泽还有两天的路程,我就待在你身边陪着你。”
“不可。”陆邈直截了当地推据。
“为何?”花小楼反问道,问完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
陆邈是陆绥的暗卫,所有的职责只是保护陆绥的性命安全,完全没有义务陪着他,自己在他身边还会令他分心,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陆邈见身边的人久不说话,慢慢扭过头来,突然开口道:“陪着我,很累。”
他伸了伸手,犹豫了半天才将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替他拢了拢披风:“回去吧,累了就去马车里歇息。”
花小楼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陆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