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声脆响,有杯盏碎落的清脆响声从后厅传来,紧接着就是阿楠渐渐清晰的哭声。
微生玉闻声,脸色微变,从座椅上起身,不好意思地微微作揖:“实在抱歉,下官先失陪片刻。”
他说完,足尖一转刚打算离开,突然又转过身:“府上尚有雅间,若世子和世子妃不嫌弃,可在府上小住些时日。”
“多谢微大人。”陆绥点点头,目送他急匆匆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拉着温庭弈的手,叫了个下人领着他们去了屋子。
郡守府朴实无华,几间客房自然也算不上雅致舒适,勉强可以入住罢了。
陆绥把人带进屋里,让他坐在凳子上,牵起他的手拨开袖口,面色凝重。
白皙如玉的手腕处赫然一块鲜红的牙印,因为用力太猛,有些地方已经咬破,印子清清楚楚,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消去。
陆绥看的心口疼,将温庭弈的手小心翼翼捧到身前,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伤药,柔声开口,声音软成一泓碧水:“刚开始会有些刺痛,忍一忍,嗯?”
那一个嗯字尾音上翘,如同一只猫爪轻轻撩动人心,温庭弈却听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抿唇轻轻应了一声。
陆绥叹了口气,认命地替他小心翼翼地涂药,末了还不忘轻轻吹了几口气,似乎这样做就能减轻自家媳妇的痛苦。
陆绥的动作认真而小心翼翼,低眉之际眼底都泛着心疼与怜惜。
“以前可曾有人说过,殿下有些行为像极了小孩子?”
陆绥抬头,认真想了想,反问道:“珩萧可是在嫌弃我小?”
温庭弈摇了摇头。
在他心里,陆绥虽然小他两岁,但一直以来却是处处护着他,虽然有些小孩子气,不过在他看来,这也正是陆绥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他的夫君,从来都是威武非凡,有勇有谋。战场上可以是催命罗刹,一招吓喝蛮族,退敌千里。朝堂中也可以以一当十,撑起汝阳王府的一片天。
嫁给他,是他的福,亦是他的运。
陆绥见自家媳妇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一手牵起他的手,一手扣住他的腰身,将人拉进自己的怀抱,在他耳边勾唇低语。
“我大不大……珩萧,你不是最清楚吗?”
说完,陆绥不怀好意地轻声笑了一声,热气喷洒在温庭弈的脖颈之间,引来一阵酥麻。
温庭弈身形僵住,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陆绥话中的大小是指的哪里,顿时一张脸红成了天边的火烧云。
“殿下!”温庭弈羞得不知如何开口,索性闭上了眼,转过了身子。
陆绥一看自己玩过了火,连忙把人拉过来,心道自家媳妇脸皮还是太薄,不得兴不得兴,连忙哄道:“为夫的错,为夫赔罪!”
温庭弈自己缓了缓,回过神剜了一眼毫无悔改之意,一副敷衍像的陆小世子,半晌憋了一句:“白日宣银……”
“好了好了,我小,为夫甚小!这样总行了吧…”
温庭弈闻言,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神瞬间就乱了,陆绥不说还好,这样的妥协让他瞬间就想到些不该出现的画面,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开口。
陆绥很是费解,怎的他承认自己幼稚了,珩萧还是不看他?
陆绥抱着人蹭了蹭,这才开口道:“小孩也挺好的,珩萧喜欢小孩。”
温庭弈愣了愣,缓缓勾了勾唇,一手抚上陆绥的脑袋,轻轻按了按他乌黑的墨发:“臣喜欢小孩子,但臣更喜欢殿下。”
他顿了顿,才异常珍重地开口:
“其他人是臣的珍惜,而殿下却是臣的唯一。”
恰这时,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丫鬟焦急的喊叫声:“小姐,你慢点,你别乱跑啊…”
一声过后,轻快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温庭弈注意到他和陆绥的姿势颇为不合礼数,轻声咳嗽了一声,陆绥也连忙松手,两人安安分分地各自坐会原位。
“吱”得一声,红木房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圆咕噜噜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转了一圈,见了温庭弈这才咧嘴一笑。
阿楠摇摇晃晃地抬脚跨过门槛,她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可是因为痴傻,记忆永远停留在了三四岁的时候,行为举止也会不由自主地学习当时的模样。
眼看着小姑娘离他越来越近,温庭弈慢慢伸手,张开双臂,接住了阿楠的软软的小身体,摸摸她的小脑袋:“阿楠,有没有好好吃饭?”
几个小丫鬟紧跟着来到房间外,却被陆绥示意离开,再三看了几眼,这才如释重负地逃之夭夭。
阿楠窝在温庭弈怀中什么也不说,只是傻傻地笑,笑了一会突然低头,缓缓拉起了温庭弈的手,看到温庭弈手上的牙印,一张小脸皱起,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温庭弈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柔声道:“没事的,不疼,你别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温庭弈的错觉,他竟然觉得阿楠可以听懂他的话语,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阿楠突然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