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红颜骨(1 / 2)

自从回到王府后,陆绥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水米不进。温庭弈叫了好几次,屋子里都静悄悄的。

陆绥谁都不愿意理会。

“殿下。”温庭弈敲了敲门,再度开口:“殿下让臣进去吧,臣只想陪在殿下身边。”

半晌后屋内还是没有动静,温庭弈低垂眼帘,挡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而屋内,陆绥仰躺在床上,盯着垂落在头顶的素雅床幔出了神。阿芙蓉的药性刚刚发作了一次,陆绥刚刚生生挨了过去,现下还有些疲惫,连带着脑子都运转的慢了些。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何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再度回来已经一切都变了。

西北的事还留着一大堆等着解决,王府却又出了事,皇帝的举动不只一次令他寒心,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委屈求全?

温庭弈的声音响在门外,陆绥晃了晃神,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强打着精神下了床。

脚掌挨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晃晃的,好像天地都在眼前颠倒了过去。陆绥用手撑着一边的桌台,一扭头,在粗糙的古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发丝凌乱,面容憔悴,眼窝深深陷进去,眼底密布红血丝,像是一只神形苍白的厉鬼,苟着最后一丝阳气,看上去狰狞恐怖。

陆绥愣了一下,半晌以后勾起嘴角笑了。

他竟然狼狈到了现在这副模样——隐忍了这么多年最终落得的境地竟然是父王母妃都死在皇帝手里,发誓了再也不愿辜负的珩萧也又一次受他连累。

早知今日是这个结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隐忍如此?

重活这一辈子,还是这么窝囊,说出去呵呵当真是让人可笑的狠。

陆绥猛地闭住双眼,额间青筋暴跳,突然蓄力将面前的铜镜扫落在地,发出“啪”得一声脆响。

屋内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屋外的人,温庭弈的声音伴随着激烈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温庭弈的声音中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焦急:“殿下你开开门,殿下你怎么了?”

陆绥缓了缓神色,这才轻一脚重一脚地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屋外的阳光太过刺眼,他抬起手臂挡住耀眼的光,这才低头看去。

珩萧站在门外,与自己不过隔了两个台阶的距离,陆绥与他视线相对,被他眼里浓郁的担忧彻底灼伤了。

“珩萧……”陆绥滚了滚喉结,呆呆地吐出两个字,这才一伸臂将珩萧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温庭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就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庭弈一怔,半晌才缓缓扣住了他的肩膀,沉默无声地任陆绥抱着。

陆绥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温庭弈埋在他的怀里,可以听见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和粗重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扰乱他的心绪。

“当真是叶宝璋出的手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庭弈可以感觉到陆绥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他缓缓抬头这才与自家殿下相对视。陆绥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复。

温庭弈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垂眉眼,掩住了眸中的情绪,没有骗他:“是。红锦是蜀王身边的人,宜嫔也是蜀王送进皇宫的,太后的事亦是蜀王殿下一手策划,目的不过是想借臣入狱逼殿下造反。”

陆绥勾唇苦笑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

温庭弈怎么会不懂他的难过,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办法帮陆绥分担一点苦痛。生平第一次,他终于尝到了彻底的束手无策。

“为什么要是叶宝璋,为什么要是他?”

陆绥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在问珩萧还是在问自己,问到最后声音都跟着带上了哑。

长安城那么多的人,大楚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叶宝璋害他至今。

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叶宝璋害他至此田地。

“珩萧……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父王活过来,才能让王府好起来,珩萧我求求你告诉我。”

陆绥头痛欲裂,缓缓捂住脑袋蹲下·身子,温庭弈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心里痛得要死,只好轻轻将他拥在怀里,柔声安抚:“殿下,臣永远也不会离开殿下的,殿下的身后永远都有臣。”

温庭弈捧起陆绥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半晌才对上对方的目光,缓缓一笑:“有臣在,汝阳王府不会倒。”

“殿下信臣,好吗?”温庭弈的语气轻柔的不像话,“只是如今,殿下一定要忍下去,我们不能反,无论发生什么殿下都不能反。等到所有的乱党都浮出水面,才是我们翻身的时候。”

大抵是温庭弈的目光太过温和清澈,竟然意外抚平了陆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