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脸说人家在家里抱窝养蛆,人家要是不高兴就是开玩笑开不起,怎么砸回你自己脸上,就不行了呢?
霍三婶看着林盈盈娇娇软软的,可没想到她那么厉害呢,顿时又想起结婚那天林盈盈吩咐霍青峰不给她吃樱桃的事儿来。
她登时就来气,脸也冷下来,很想发火,可一对上林盈盈那张明艳绝美的脸蛋,一下子萎了。
林盈盈是城里来的干部子女,自带身份压迫的优势。她结婚的时候有配枪的军人贺喜坐席撑场面,还有那么多嫁妆彩礼,这些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让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心生自卑主动将她抬到一个高度去供着。
而林盈盈故意板着的时候,娇软甜美的气质瞬间变得冷艳高贵起来,也让人不敢小觑,知青们都怕,就更别说乡下婆娘了。
霍三婶可以跟霍母撒泼,跟别的婆娘耍赖闹腾,在林盈盈面前她居然不敢。
不敢撒泼,可气还憋在肚子里呢,憋得她那张晒得黑红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霍母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吃瘪呢,忍不住笑起来,“他三婶,你有啥事?”
霍三婶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阴阴地道:“能有啥事,这不是来看看你吗。你天天也不出去透风,整天憋家里。这有儿媳妇了怎么还这样?这些小活儿还用你干?让侄媳妇干!”
不等霍母说话,她夹枪带棒的,“我说这个给人当媳妇的,可不能和娇小姐一样,这个不会那个不会……”
林盈盈依然笑嘻嘻的,看着霍三婶像看傻子一样,“我会唱歌会跳舞,会读书会写文章,会打算盘会算账,会骑自行车会开大吉普,能当干部能当官,三婶,你瞧瞧,挑一样给我指导指导?”
霍三婶脸色越发难看,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怼回去,最后只得釜底抽薪来一句,“这些都是虚的,咱庄户人用不上。在咱们乡下,会做饭会下地,能带孩子能伺候男人……”
林盈盈慢悠悠地打断她,笑道:“三婶,那不好意思,我和你咱们不一样呢。你在乡下做饭下地,生孩子伺候男人,那是因为你男人只是个种地的啊。我男人现在是连长,以后是团长、参谋、师长……咱们咋能一样呢?”
霍三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个……坏媳妇,简直能气死人!
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人拌嘴占不到顶点便宜,真的能堵死她!
林盈盈叹了口气,“哎,要不说让知识青年下乡呢,就是为了改造建设新农村,让广大妇女接触新气象,跳出过去的小圈子,多看看世界,多看看别人,三人行必有我师,好好跟知青们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讲卫生的,人家是怎么讲文明的,人家是怎么互相尊重的。”
嘻嘻。
霍三婶:“我想起来了,大嫂还找我呢,二嫂我先走了啊。”
霍三婶耗子一样抬脚哧溜就跑了,那速度就跟有猫在后面要挠她一样。
霍母喊了一句:“他三婶你慢走啊,别着急再绊……”
不等她说完呢,院门口的霍三婶被门槛旁边的一块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屎,气得她骂骂咧咧地跑了。
“哈哈。”林盈盈笑起来,拍拍手道:“王小红真应该改个名字叫王小黑,一生气脸就更黑了。”
霍母看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跟刚才那个冷艳凌厉的女孩子不是一个人,她心里就欢喜得很,这媳妇儿真好,知道护着自己,那以后自己也不能太绵软被人欺负,给媳妇丢面子。
收拾好了鱼,林盈盈帮霍母烧火,霍母先用铁锅煎至两面焦黄,然后铲到砂锅里加上蘑菇等用小灶慢慢炖。
炖上鱼之后,霍母就去把院门关了,回来拿了手电筒拉着林盈盈的手进屋。
林盈盈看她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道:“娘,干嘛呢?”
霍母:“嘘,跟娘来。”
林盈盈就跟着她进了东厢厨房,南边靠着墙角垒了一个砖石抹着水泥的粮囤子,平时都是放粮食或者一些杂物的,像个小储物间。
霍母打开粮囤子的小门,把手电筒放在里面,蹲在地上在里面掏摸掏摸,拿出一些杂物,掀开两块木板子露出两个小木箱。
她示意林盈盈拿钥匙来。
林盈盈想起来,霍母让她当家的时候给过她一串钥匙,她觉得自己也不做饭不干嘛的,第二天就悄悄把钥匙还给霍母,当家是个权力的象征不用非得给她钥匙。不过霍母拿下两把小钥匙交给她收着来的。
林盈盈跑去西屋从首饰盒里拿出两把小钥匙递给霍母。
霍母把小木箱打开,顿时一片金光在昏暗的屋子里闪耀起来,唬得林盈盈啊了一声。
这都是她偷了大娘的,当年她虽然是地主小姐,可其实就是大娘的使唤丫头。因为自小调/教,使唤得顺心,所以大娘很多事都不避讳她。
她就知道大娘的秘密小金库,里面藏着很多名贵的首饰珠宝、银元等,还有一箱子小黄鱼是她大儿子在外面弄回来的。
她爹和大娘被抓起来以后,汉奸大哥被枪毙,老陈家的地窖银库就被搬空了,而秘密小金库却没人找到,大娘也没吭声。
当时霍母一冲动就去偷了一包东西藏着,可偷了也不能花,还成了她的负担和压力,没办法她就给自己男人交代了。后来霍振江趁着雨夜没人注意,就把小金库里的东西运回家藏着。
这么多年他俩一样东西都没敢动过,实在是太大太扎眼,兑不开就不敢花。
哪怕后来男人没了又赶上几年困难期,霍母都没敢动,生怕露一点财就被人知道给谋财害命了去。
霍母藏了这些东西,一分钱的好处没得着,还得半辈子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给林盈盈看的这一刻,她却觉得很骄傲。
林盈盈赶紧帮她扣上,严肃道:“娘,你好好收着,别再给人看了啊。”
霍母得意道:“没事,他们都不知道呢,就我和你爹知道。盈盈,这些都是你和青山的啊。”
她知道自己大儿子孝顺,也疼爱弟弟妹妹,儿媳妇也是懂事的。把东西都给他俩,他俩也不会私吞了不管弟弟妹妹,给他们她放心。
林盈盈:“……娘,太贵重了啊。”老太太真能藏。不过你藏得好好的,怎么就要给我呢。
霍母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毕竟当初她大娘藏着掖着的也没花过,建国后纸币几经更迭,也没机会用这些金银之物。
再后来还用上粮票布票之类的,有钱都买不到东西。三年困难期的时候村里也有人家拿家里的金银首饰出来换粮食,结果稀烂贱,一个银镯子换不到一升米。
这种金银珠玉的在老百姓看来似乎根本没用了,毕竟有也没地花,自己又不知道价值,顶多比一些被埋没的文物好点,还知道藏起来。
霍母:“在娘心里,你和青山比这些东西可珍贵。这东西以前还是值点钱的,大户人家都拿来当聘礼。现在也不能拿出来花怪可惜的,要不咱家也能顿顿吃肉,给你买花衣裳的。盈盈,这就是青山给你的聘礼啊,你去锁在东屋的柜子里,你的柜子也没人敢动的。”
林盈盈坚持让霍母自己藏着,已经藏了这么多年没露一点,那么继续藏着也安全的。
她笑道:“娘你藏着,等我们搬家的时候再说。”
霍母见她这样说,只好又推回去重新盖好。
其实现在金子是可以拿去银行换的,城里不少人家有祖上留下来的就可以变现。
当初建国前后,不少大资本家都想着变卖家产往国外走,外婆却不慌,她让家里把黄金都捐给了新政府,支持国家搞建设。
林盈盈自然不会擅自帮霍母决定这些财富的归属,就这样留着等以后再说吧。
估计这也是老人家从小到大的一个信念,见证了她从一个丫头的闺女被大娘各种磋磨、逼迫,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后来嫁人生儿育女,历经艰难困苦,这一路走来,这两箱子东西一直都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