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斯年番外-3(2 / 2)

刑尧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宁蔚不疾不徐,“尧哥,是我做得不对,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碍了你的眼,影响了你心情。我可以向你赔罪,但这个人,你不能碰。”

语毕,宁蔚起开手里的啤酒,当着他的面,一口吹完。

她不是能喝的人,这么急的一瓶下去,胃里烧得痛。宁蔚缓了缓气,空瓶倒立,一滴不剩。

刑尧架着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所有的情绪都勒得紧紧的,眼睁睁看着这个性冷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豁出去一般,什么身段都放下来了。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刑尧平声问。

宁蔚说:“我欠他。”

刑尧笑了笑,眼角上扬,倒也不是什么悲痛欲绝,就觉得有点讽刺,“他喜欢你吧?”不等宁蔚回答,刑尧自问自答,“肯定喜欢死了,不然不会这么不要命。”

“不是,宁蔚,我就搞不懂了。既然都是喜欢,他在你这儿就是情债,我在你这儿,就屁都不是啊?”

宁蔚虽觉得这话不可理喻,但她还是低了头,“好,刑尧,对不起。”

这么坦然的道歉,反倒惹怒了刑尧,“我要的是你的道歉?”

宁蔚抬起眼,“不然呢,你要我爱你?”

刑尧一愣。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有忍不住笑起来的。

刑尧憋了好久的郁结,终于爆发,“你怎么就不能爱我了?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我过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宁蔚蹙了蹙眉,“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他。”

刑尧操了一声,“你别威胁我!”

“我不威胁你。”宁蔚淡声:“我求你。”

对视两秒,刑尧那把怒火被她这股清冷风吹得欲燃愈烈,他冷声一笑,“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宁蔚“嗯”了声,“你说。”

“那箱酒,给我喝完。”刑尧指了指右边。

交好的哥们儿试着劝,“行了行了啊,干嘛呢这是,你俩什么交情,跟一外人闹这样,给别人看笑话啊。”

哥们有眼力见,知道刑尧在气头上,哪里真的舍得。

刑尧没吭声,是要了这台阶。

宁蔚也没说话,向前几步,弯腰拿起酒就喝。

一杯接一杯,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不是一般的啤酒,什么样的都混合了。别说宁蔚,就一老手也经不住这么喝啊。第五杯下肚,宁蔚脚发颤,下意识地扶了把桌角,人已经站不稳了。

“尧哥,尧哥。”越来越多的人劝。

两边劝:“蔚蔚,何必呢,哎呀你别喝了。”

刑尧咬着牙,就是不松口。

他想知道,宁蔚到底能扛到何种程度。他就不信了,她真能把这一箱子酒喝完。可看着看着,刑尧真的怀疑人生了,这他妈是个女人吗?

顺着他的意思,服个软会死是吧!

她这么拼命,那男的又看不到!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刑尧更抑郁了。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还这么誓死捍卫,那一定是真爱了。

最后一瓶伏特加虚虚握在宁蔚手里,她已经天旋地转,全靠一口气撑着。抖着的手还没碰触到瓶盖,一股大力猛的一下,直接将那瓶酒打翻在地。

瓶身厚重,落地没碎,滚了几下声音刺耳。

刑尧冷冷盯着她,然后蓦地一笑。

宁蔚心生不详,奋力嘶吼:“你说过的,喝完这些就放过他!”

“我答应了吗?”刑尧不可一世,内心郁气不散,“我是说过,但我可没答应。”

宁蔚骤然变脸,目光跟冰锥似的,她这一刻很清醒,左看右看,握住一个空酒瓶往桌子边沿狠狠一敲,稀里哗啦碎开瓶口,玻璃片四溅。

所有人震住。

刑尧却眼都不眨,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是不是就要往他身上扎。

宁蔚却把豁开的瓶身塞他手里,一字一字地说:“还不解气是吧?来,这个给你。”

这举动无疑是和“要弄他,就先杀了我”一样的坚定。刑尧骇然,甚至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这个对谁都无所谓、冷若冰霜的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刑尧腮帮动了动,沉默着,将碎酒瓶放在桌上。

他想去扶宁蔚,但宁蔚退后一步,堪堪躲开。

“刑尧,是你自己错过机会。那你就要说话算话,不许再找佟斯年麻烦。你别拿他威胁我,别让我恨你。”

说完,宁蔚东摇西晃的,扶着墙走出包间。

门外的声浪和炫光像一记惊雷往宁蔚脑门儿上砸。她想吐,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扶着墙,沿着原路,一点一点走出酒吧。

碰到认识的人,看她这样子很是担心,“蔚姐,你没事儿吧?”

宁蔚摇了摇头,踉跄着继续走。

身体的力气一丝一丝被掏空,呼吸也乱了节奏。真的上头了,宁蔚看哪都是转的。她现在只能走两步,停五步,真的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身体即将倒地的一瞬,一双手从伸手稳稳扶住了她肩膀。宁蔚下意识地要挣扎,一道低沉的男音入耳:“是我。”

宁蔚懵了懵,清醒与理智在这一刻回光返照。她转过头,对上佟斯年隐忍清澈的眼。

“你没走?”宁蔚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是眼泪。她不停重复,“你没走,你没走。”

“嗯。”佟斯年低声:“没走,有些事,我要亲自找答案。”

宁蔚怔怔相望。

佟斯年勾唇笑了下,似是自言自语,“但好像,已经找到答案了。”

宁蔚没听清,但此刻,他就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抓住他的手,字不成调,“拿我车钥匙,白色Mi,佟斯年,送我回家。”

宁蔚醉了,醉的方式很特别。坐在车里不吵不闹,甚至都不吐。她歪在副驾驶,一直盯着佟斯年看。这双眼眸多情似春水,灿烂如星辰,被酒精浸染,又妖娆迷情。

下一个红灯处,佟斯年默了默,伸过右手,掌心轻轻覆盖住了她的眼。

眼睫蹭痒他的手,又被宁蔚给躲开了。

停顿半刻,她低头,咬住了佟斯年的手。

不疼,但存在感明显。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舌尖在微微颤抖。

到家,佟斯年从她包里摸出钥匙开的门。宁蔚已经全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靠着佟斯年,他就是唯一的着力点。

门开了,宁蔚几乎是推着佟斯年跌跌撞撞进去的。

她醉眼朦胧,想松开他,手一紧,却被更用力地扣住。佟斯年握着这双仿若无骨的手,一点一点放到自己腰侧。

宁蔚被推到墙壁上,只听男人低沉的声音似诱似哄,“知道我是谁吗?”

“嗯……”宁蔚的声音像奶猫,“佟斯年。”

男人的手带领着,让她更用力地圈住自己的劲腰,“我都看到了。”他克制着、压抑着、委屈着,最后哽咽道:“你不是不爱我,宁蔚,你不是不爱我。”

宁蔚挂在他身上,完全没了力气,但意识还是清晰的。好像,醉酒真的可以让人壮胆,也能让人放下负担,直面本心。

她没说话,只是本能的,搂他更紧。

佟斯年忍耐太久,汗水顺着额头一颗一颗往下坠。

“蔚蔚。”他在她耳边低吟,“上我吗?”

宁蔚听到了,肩膀一僵。

佟斯年不给她退路,一点一点轻碰她冰冷的唇,“我会很乖的,不要你负责。”

“轰”的一声,最后一根理智的弦被燃断。

宁蔚这一生,她从不觉得,有什么幸福可言。她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也有一颗脆弱胆怯的心。人世间大半悲苦与共,年轻时遇爱情,却作得她十年怕井绳。

爱情这个词,谁都想慕名而往。但宁蔚却避之不及,心上一摊烂泥,伸手相救的人,可别让他再陷入泥沼。宁蔚像一只行走于人间的艳鬼,不想要太阳,连月亮都躲得远远。

直到这个男人出现。

他用温情与坚持,打败薄幸与寡情。

也用眼泪和厮守,重新带她看彩虹。

――佟斯年,我心上绝症,药无可医。

――但你现在,遇到了佟医生。

此时此刻,男人用真真实实的体温,告诉她,这不是梦。

宁蔚闭紧眼,泪水滑落。

下一秒,温柔而炙热的唇,一点一点把她的眼泪亲走。佟斯年和她十指紧扣,抬起身,自上而下望着她。

深夜里,他的眼眸执着且虔诚。

“我是谁?”他问。

宁蔚睁开眼,勇敢回应,一字一字地说:“佟斯年。”

佟斯年笑了。

笑意混着额间的汗,在她心里那么细致用心的,重新升起一轮明月。

你怕炽热的太阳,没关系,那我就带你看月亮。

从这一夜开始,你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