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之间,剑拔弩张,眼看要起争执,老太太出言阻拦:“事情还没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圣旨并没有下来,我们不要先乱了阵脚。”
大夫人起身,对父兄道:“当着嫂嫂的面,我也不避讳了,贵妃娘娘担心什么,你我心里都明白,对她而言,世恒的前程当真重要吗,怕不是担心太子背后的势力旁落他人。皇上昨晚才提起的事,贵妃今日就将嫂嫂召进宫,生怕皇上不知道似的,必是故意而为之。可站在姨母的立场,她为外甥考虑前程,纵然皇上怪罪,还有这一层亲情能做掩护,她是把难题推给了我们。世恒若不娶瑜初,最终冒犯皇上、违逆圣意的人,是我们家,是我们背负罪过。”
老爷子问女儿:“既然你这么明白,还争辩什么,这是你能改变的吗?”
大夫人道:“贵妃能把难题推给我们,我们为何不推回去,不如明明白白告诉皇上,是娘娘提了这件事,叫我们十分惶恐。再将世恒与玉颜错过的前缘,向皇上言明,真诚坦荡些,好歹我们不心虚,不必描补不必撒谎,更不用牺牲世恒的一辈子,难道父亲,您真舍得自己的孙子去给郡王府当女婿。”
一屋子人都没了声音,大夫人走到父亲桌前,恳切地请求:“爹,您和哥哥们为朝廷辛苦一辈子,究竟图什么呢,图儿女姻缘都不得圆满吗?”
老爷子望着女儿,痛心地说:“翎儿,展敬忠是你自己选的夫婿,你难道如今要来恨为父?”
大夫人摇头:“我从没恨过父亲,甚至没恨过展敬忠,我不恨任何人,这是两码事。爹,您和哥哥为朝廷挣下的一切,还换不来孙子的姻缘吗?”
书房外,七姜等候许久,下人们也都远远地站着,不是没有人愿意为她通报,而是她自己觉着,这会儿闯进去不合适。
终于,房门开了,最先走出来的是表哥,何世恒抬眸见七姜在此,苦涩地一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找姑姑吗?”
七姜点头,又摇头:“哥,出大事了吗?”
何世恒回眸看了眼,一屋子疼爱他的长辈,护了他二十多年的家人,到底也是面对皇权无可奈何。
何世恒问:“姜儿,你知道瑞王府吗。”
七姜立时皱眉:“那个郡主啊,昨天在晋王府,对展怀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我已经不生气了。”
何世恒苦笑:“原来你们已经有故事了。”
七姜问:“我们?你是说郡主吗,她怎么了?”
何世恒道:“皇上要将她指婚于我,昨夜与贵妃长叹,贵妃虽然劝了,但今日召见母亲,说她没有信心能阻拦,就怕皇上哪一天突然下旨赐婚,要我尽快订婚。”
七姜激动不已:“这不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吗,赶紧和玉颜订婚,多好呀。”
何世恒摇头:“爷爷和我爹不答应,一来看不上玉颜,二来也不好公然反抗皇上。”
七姜很难过:“外祖和大舅舅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嫌弃玉颜?”
何世恒说:“我想爷爷和我爹本心是不嫌弃玉颜的,但为人臣子,又是一家之长,他们要考虑的事很多,我不怪他们。”
“那怎么办?”
“不论如何,我不会娶郡主。”
此时,长辈们从书房里出来,外祖母被两位舅母搀扶着,七姜上前来行礼,老太太温和地说:“姜儿,你已经知道了?”
七姜颔首:“是,哥哥方才告诉我的。”
老太太叮嘱道:“回家不要对玉颜提起,眼下事情还没有定论,没得多一个人伤心难过,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