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日府里负责浣洗的丫鬟,来观澜阁问与她相熟的姐妹讨冻疮膏,七姜都忘了,她可是每年冬天都又疼又痒,严重时还会溃烂。
这天叶郎中来把脉,家中女眷都在,四夫人很担心玉颜的身体,就怕她不好生养,硬是拉着女儿来看看。
七姜本以为玉颜会生气,可大小姐体贴地说,再没几天就嫁了,往后难得见一面,啰嗦这几天,她不嫌烦。
这是待嫁之人的心情,玉颜宽仁大度,七姜是佩服的,只是一想到自己,匆匆忙忙嫁来京城,她压根儿就没体会过待嫁的心情,记得圣旨降临的前几天,她还和娘拌过嘴。
大夫人见儿媳妇若有所思,温和地关心“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大方告诉叶郎中就是了。”
七姜忙提起精神,摇头说她很好,接着则道“济世轩有没有上好的冻疮膏,我们府里要多一些,冬天干活生疮,要给府中下人用。”
四夫人啧啧不已“这是用奴才,还是供祖宗,也不是不给月钱,他们自己去买不成吗。再者说,去济世轩求医问药的都是达官贵人,你买药来给下人用,别叫人叶郎中难做。”
七姜可是知道,叶郎中常常不在医馆,并不是去什么达官贵人府里,而是提着药箱走街串巷为穷苦百姓治病,真正悬壶济世之人,怎么会像四夫人说的那般势利。
但这会儿没必要争辩,七姜不理会四夫人,继续道“之后派下人来取,辛苦医馆的药童们多制一些。”
叶郎中却笑道“少夫人,并非四夫人方才那几句话,我才要推却,而是京中另有医馆,他们家的冻疮膏疗效最好。不瞒您说,徒弟们冬日制药也饱受冻疮困扰,他们用的也不是自家的膏药。”
于是这日午后,七姜和玉颜带着妹妹出门,亲自去叶郎中介绍的医馆为府中下人购买膏药,自然这事儿随便派个小管事就能办妥,她们无非是借口能出门,七姜也能躲懒半天不上课。
巧的是,医馆老板恭恭敬敬送她们出门时,遇见中书令府的马车,那小厮是霍行深的随侍,认得太师府少夫人,站在阶下行礼问候,神情却有些尴尬。
七姜见马车华丽宽大,一看就是主子用的,哪有下人出门办事坐主子的车驾,这么说来,霍行深可能就在车上。
“你家公子在?”
“是、是……”
玉颜轻轻拉了她的衣袖“兴许有什么不便,我们走吧。”
七姜忍不住奇怪“是怕见你还是怕见我,他之前都是大大方方的,怎么,父亲向霍家发难了?”
玉颜摇头“大哥昨日才来家,没听他提起朝廷有什么事,大伯父最近也不忙。”
七姜再打量那小厮,实诚的人直把惊恐都写在脸上,想不明白见她们几个女眷,怎么能叫他慌张成这样。
“你来取什么药?”七姜又问。
“取……”那小厮抬头看一眼少夫人,又回望了马车,像是豁出去似的,说,“取药酒药油,治跌打损伤的。”
七姜长眉一紧“谁受伤了?”
小厮慌张得直搓手,哆嗦道“我、我家公子。”
七姜开门见山地问“他被人打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