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城眉头一皱,赶紧去抓归烟的手腕,却没有抓到。
他眉目阴沉下来。
人潮来临,归烟一下子就被带跑了,她本不是英武的女子,不高大且也不壮实,在拥挤的人堆里很难挖出来。
她被人潮带着,不过离他几步远的距离,但身后人挡着,他便看不见她了。
归烟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有些无奈,正准备回去找他。
突然手腕却一热。
一个人握着她的手腕,他穿着墨蓝色的衣服,袖口是大片的鸢尾,脸上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双眼睛,美丽如三月桃花,手腕上熟悉的触感让归烟脑子一热,乖乖接了他给她的面具。
木头的小妖怪面具,表情怪异,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发笑。
归烟也忍不住笑起来,她低头将面具带上,收敛了眸中的神色。
两个人走在人群里,他的手很大,握她手腕的时候,不紧不松。
走到一条空旷的巷子里,那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如三月桃花,却不娇不媚,眉骨高高,眼神有些锋利,是个极为好看的男子,也是个和她有仇的男人。
归烟靠着墙,他站在归烟身前,手抬起,缓缓的摘去她脸上的小怪物面具。
“清……”清烟二字还没有彻底喊出,归烟就伸手干净利落的出拳。
顾越白眉头一皱,反射性拿手去挡,归烟一拳落在小怪物面具上。
木头制成的面具在她一拳的威力之下,四分五裂,成了木头渣渣。
顾月白彻底冷了脸色,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眼中有着清晰的怒意,“清烟,你过分了。”
归烟勾起嘴角冷笑,另一只手迅速击向他,顾月白只好松手后退一步。
她冷笑和看他,眼中的嘲讽就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
她开口,声音冷硬如刀,“夏清烟?她早就死了,死在洛城,死在满堂红杀手中。”
顾月白身子一颤,眉头皱起,桃花眼中仿佛有很多东西。
归烟不愿意去分辨他眼中的是些什么,她只是用语言化作一把利剑,让他明白,这道坎,永远是过不去了。
“月王爷,如今我只是归烟,陆景止身边的归烟。”归烟冷着眼咬着牙,着实加重了“陆景止身边”几个字。
听到这话,顾月白眼中突然起了怒意,“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永远追随,永不背弃!”
归烟眉头一皱,她不记得夏清烟是不是说过这话,可是说没说过,在此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清烟早就是个死人了,而她归烟,也不过是一缕孤魂,阴差阳错跌进了时空逆流附身在她身上,得了夏清烟的恩怨情仇而已。
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的诺言,还需要她这个活着的人来遵守吗?
更何况,顾月白也不值得她遵守。
她冷声道,“月王爷说错了,夏清烟已经死了,你如今这些诺言,早就不做数了!”
顾越白皱着眉头,只当她是想和过去划清界限,和他一刀两断而已。
可是,他怎么会放手呢?
他耐着性子,“满堂红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哦?那又如何。”归烟不为所动,冷眼看她。
“你若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可以,”归烟一顿,“杀了宋姬。”
字字如刀,字字戳心。
顾月白定定看她,手上的青铜面具被狠狠捏住,手心被划破,鲜血流出,一点一滴落在地上。
归烟垂眸看了一眼,并无半分动作。
“你瞧,你连害我的真正凶手都不愿意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归烟冷着眉目,眼睛里全是嘲讽,“顾月白,你不仅给不了我们之间十年情意的尊重,也给不了了一个主子对下人的尊重。”
归烟脑中突然有了两个人一起相伴的画面,那些年他过的很难。
她在他身边,也是一样。
最可怕的一次,在顾月白十岁那年。
两个人被当时的楚国太子,如今的楚国皇上丢在兽笼里。
没人知道她是夏尚书的女儿,在当时的楚太子眼里,她就是顾月白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两个孩子瑟缩着抱在一起,夏清烟害怕,哭得厉害。
那时候的夏清烟还不是毒仙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怕猛兽怕鲜血,可她更怕的是顾月白会死。
老虎扑向顾月白,死死的将他压在地上,血盆大口即将要咬下去,夏清烟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捡起来地上的匕首就刺进了老虎的脖子里。
喷涌出来的鲜血带着热腥气溅了她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