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有陆景止能入得他眼,唯有他一人。
陆景止看着连则。
连则缓缓站起来身子,被归烟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是他不能示弱,尤其是在陆景止面前。
在陆景止那双清透的眸子面前,好像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洞穿。
“陆景止,你们对大夫的态度可真不友好。”连则沉沉道。
陆景止没有说话,倒是归烟冷冷看他,“规矩是给懂规矩的人,好态度也是给合适的人的。”
连则抬首,缓缓一笑。
再回首看归烟时,那一双眼睛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了无情绪。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合适的?那你何必来楚国,还要去楚都?”
归烟冷冷看他,把他的质问都当做放狗屁,“我也好奇,你为什么非要陆景止去楚都,一路颠簸,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的不是他,有意思的是你!”连则目光沉怒。
“楚国是你的故国,你夏家在楚国,你的仇人也在楚国,你却因为一个人束缚自己,夏清烟,还记得你的仇恨吗?”
归烟愣住,她目光惊诧,手臂抖了几下。
脑子里全是那一夜的记忆,她赶回夏家的时候,夏家已经没有活人了。
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条血线,有的是因为那一条血线死亡的,有的则是来补上的。
夏清烟知道,这时满堂红杀手的做法,他们是宋姬的人,也是顾月白的人。
夏家那么多人,楚国的尚书大人,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除了她,除了一开始宋姬就看不惯的她。
宋姬除夏家,就是想看清楚她和顾月白之前的距离,让她再没有退路。
可是……
归烟面无表情看着连则,目中平静无波,“连则,我的仇,和你没有关系。”
连则冷笑着看向她身侧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景止,“和我没有关系,和陆景止有关系对吗?”
归烟不语,平静的表情说明一切。
连则突然无言。
半晌,他才开口:“好,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就去越都。”
眼眸中染了淡淡的苦意,如果陆景止是你选定的人,帮你复仇之人,那么他就不会死,也不能死。
楚国摄政王,不是平常人可以对付的,能与他抗衡的,世间不过几人。
“楚国摄政王手上,有一味奇药,前人传说可解百毒,传闻不可信,可是那药却是真的。”
楚国摄政王?
归烟皱起眉头,楚国皇室人丁单薄,不过一帝一月。
帝是帝王,月是月王爷顾月白,哪来的摄政王。
陆景止在她身侧,目光深淡悠远,“两日前,我接到影子的消息,越帝暴毙,太子登基,顾月白自封摄政王,辅政!”
归烟:“……”
所以她的仇人摇身一变,从被楚帝忌惮嫉恨的无实权的王爷,变成了楚国实际上的老大?
那她的仇要怎么报?
连则看着归烟嘲讽一笑,眼睛里带着浓浓恶意,“不仅如此,宋姬她当太后了,你以后想杀她,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归烟呆愣地看向陆景止,陆景止缓缓点头。
心中缓缓涌上一种恨意,归烟眼睛有些发红。
归烟闭眼握拳,努力压制住心中暴虐的控制不住的情绪。
陆景止看她,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他正想去拉她的手,归烟却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
她睁开眼睛,眼瞳漆黑如夜。
陆景止眼眸微眯,定定看着她。
她嘲讽笑着,“宋姬一心想做顾月白的枕边人,心头肉,如今却成了楚国的太后,已故皇帝的夫人,真是好笑了。”
陆景止看着归烟心下不安,却被他死死压抑住,他眼神沉沉,“越帝昏庸,垂涎宋姬美色已久,顾月白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顺水推舟?”归烟微微冷笑,目光有些空,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这确实是他会做出的事情,为达目的,践踏人心。”
“倒是可怜宋姬了,一腔真心。”最后一句话出,寒意森森,不知道是在说宋姬,还是曾经的某个傻姑娘。
连则翘起嘴角轻轻嘲笑,他转眼去看客栈院子里的乱草枯树,声音有些飘。
“顾月白手中有陆景止的药,且与你有仇,这楚国你是去还是不去?”
听到这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景止突然开口了,“既然来了这静堂城,楚都去不去,还能由我们做主吗?”
他清朗的声音带着寒意,就像泠泠冰泉水击在上好玉佩上一般。
他看着连则,眼中也是寒意。
连则要他们去楚都,肯定是有所图谋,只是,这图谋,他暂时还猜不出。
夏清烟师从天幽谷,连则却师从天医谷。他们的师傅向来水火不容,他们两人也该没有交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