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发出莹莹光亮,在这样的光亮下,归烟推开了通道尽头的一扇木门。
木门刚刚推开,铺天盖地的白色迷雾突然直扑归烟面门,归烟暗道不好,急忙后退,却还是吸入了不少迷雾。
身子越来越软,双腿一个无力,归烟跌坐在地上。
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垂,归烟心中暗骂一声,用着自己仅存的意识,霜华出鞘,在手背上画出一道伤口。
手背上传来的痛感打散了几分脑中的昏沉,归烟以长剑支地,艰难地撑着自己往回路走着。
归烟看着地面,刚刚走到通道中光明与黑暗的交接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着银丝线蛟龙的黑色靴子。
顾月白站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可归烟能感觉到他放在身上的视线,如刀锋般锋利。
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对峙着,脑中又是一波晕眩,脑子里昏昏沉沉,脸受伤的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她咬了牙,手心握着霜华的剑刃,鲜血顺着暗线淌下,剑身缓缓发出淡淡的红光。
归烟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那个黑色身影向她走近了几步,他身上不知道是什么香,归烟晕得厉害,终于意识全无,倒在了地上。
顾月白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光影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那一双桃花眼中是浓重的黑色,比这幽黑的通道,更暗沉几分。
他蹲下身子,衣摆从地上拖过。
他伸出手,一只手放在归烟握着霜华的手上,一手放在霜华上。
轻掰归烟的手指,却没有掰动。
他眉头一皱,手上一个使劲,霜华被抽出,归烟手心是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没有流进霜华的血槽里,而是滴在地上,在地面绽开了一朵一朵鲜红妖异的花朵。
顾月白看着她手心手背的伤痕,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沉黑幽深,犹如暴风雨前来临的海面,平静之下掩藏着惊涛骇浪。
他将归烟打横抱起,少女乖顺的躺在他怀中,他看见她脸上的小怪物面具,面色稍霁,轮廓柔和了几分。
他抱着归烟出了暗室,霜华被丢弃在暗道里,剑身上红光微弱,没一会便消失了。
……
城外别庄。
陆景止站在窗前,外面漆黑一片,夜风从他身上拂过,发丝微动。
他左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腔,里面的那颗心脏跟平时相比,跳动地颇有些快了。
心有牵挂,心神不宁。
景四在陆景止屋顶上守着夜,看着陆景止这般,心中念头一闪,已经飞身下来了。
“主子,你该休息了。”景四皱着眉头,他知道陆景止是在等归烟,“归烟姑娘心中自有打算,她是从摄政王府里面出来的,熟悉的不得了,不会出事的。”
陆景止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听了景四的话,他心中越发不安。
就是因为熟悉,才会理所当然,才会放松警惕。
沉默半晌之后,陆景止突然开口,“去叫景一过来?”
他语气严肃,带着景四也严肃起来,不敢在规劝他,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陆景止面前。
陆景止垂眸,目光放到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上。
他还记得这只手不久前才抚过归烟的背,还记得那时她眼中掩藏在冷意之下的温柔。
他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什么,缓缓握紧了这只手,眼神顿时深沉起来。
他不是不相信归烟,而是不相信顾月白。
他现在心中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会怀疑。
那时他是算好了时间的,顾月白和越国先帝争权最激烈的时候,他们从北部绕道从楚国的净堂城进入楚国。
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连影子的消息都无比正常,他以为顾月白忙着争权无暇顾及到归烟。
可是,想到如今的情况,陆景止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如果,从一开始,影子们所收到的消息就是假的呢?如果顾月白早就控制了朝堂,伪装出这一切只是为了引他们这些有心人上钩呢?
在顾月白心中,江山霸业和归烟,自然是江山比较重要的,可是霸业已成,美人何在?
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情,是他所舍弃不了的。
“有事?”景一悄无声息来到陆景止身后,淡淡问道。
陆景止转身看他,一双眼中平静无波,“归烟今天的面具,你是故意的?”
声音沉沉,不辨喜怒。
“不过碰巧罢了,哪能算的上故意。”景一声音凉凉,语气是满满的不在乎。
陆景止沉默着不说话。
突然,景一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