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的她站正在婚姻登记处的大厅内,准备跟身边的男人办理结婚登记,而那个刻在她骨髓里的男人却正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多么巧合而具有讽刺的一幕!
不得不说,这种出其不意的安排,恐怕也费了老天爷的好一番神思。
“对不起,暂时……”话说到一半,韩洁这才意识到这个重大决定并非关乎她一个人,于是下意识地看向蔡嶙屹,他的目光是宽厚的,甚至有些替她担心,消除了顾虑后,她坚定地回答,“不办了。”
工作人员有些不耐地按了下手边的叫号器,屏幕上出现了新的号码,很快,就有一对新人一脸幸福地疾走了过来。
韩洁和蔡嶙屹赶快给别人让出位置,两人朝旁边走了几步,韩洁看见蔡嶙屹手里还拿着他们的证件和资料,她顿时觉得很愧疚:“对不起……我必须回帝城一趟!”
她的眼睛没有看他,但声音却很坚定。
“他出事了?”刚才他们离得近,她的那声称呼,还有她刚才断断续续的发问,以及她异乎寻常的反应和最终的决定,他已经猜出了大概。
若说结婚是人生的大事,那么生死更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在生死面前,婚姻大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何况关乎生死的人不是别人,是她一直镌刻在心上永远无法消除的男人。
所以他从没敢奢望过她能将吴圣言从她的心底清除,那显然是不现实的,也是幼稚的想法。
而此刻,蔡嶙屹已经清晰地预感到,在这场类似于马拉松似的爱情博弈中,他终归要输掉了。
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也暗暗翻腾着怒意,但他的个人修养和在她面前长期维持的风度却不允许他暴露出来。
那样,他极有可能输得更惨,甚至一点扳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车祸,昏迷不醒。”她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不该出现的情绪,比如她对吴圣言的紧张和担心,那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对不起他,“我养母也快不行了,养父忙着照顾她分身无术,恳请我回去帮帮他,我拒绝不了。”
蔡嶙屹垂眸沉思了片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很体谅似的:“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她却果断拒绝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愈是表现得大度和体贴,愈是加重了她内心的愧疚,她宁愿他对她说几句难听的,或者发一通火,那样她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所以,她不可能让他跟在身边继续加重她内心的痛苦,那样她可能会崩溃掉。
此行,她一定不能让他跟她一起回去。
蔡嶙屹点点头,没有再强求,而是问:“星月怎么办?”
“我带她一起回去。”
蔡嶙屹亲自驱车送她们母女去的车站,临别前,韩洁本想跟他说句类似于保证或者承诺的话,但几经犹豫,话终是没有出口。
她的心里太乱了,乱得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该何去何从,只能由着某种本能行动,保证和承诺可以轻易出口,但出口以后,或许会成为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