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足有七八米的高阶成虫转过身,冷冷盯住了星空矿车。
刚才,它那双强度堪比激光剑的利钳已经顺利切进两扇厚重的黑铁大门中间,割断了一部分锯状的齿嵌。
隔着破裂的门缝,可以看见基地内部的景象。
云悠悠看见了一晃而过的人影!
这个人离开炮击口,从脚手架上爬下来,准备到门后左侧边拉动手阀,合上被虫族抵开的大铁门。
透过狭窄且不规则铁齿缝隙,很难看清这个人的身形和样貌,只知道他身穿地下矿工专用的防护服,身手比较灵活。
云悠悠还没来得及细看,高阶成虫就已经扬起前钳,震动翅翼飞扑上来。
它的速度快极了!
闻泽镇定地用左手旋转操作仪,右手倒拉操纵杆,让星空矿车斜斜倒飞,避开了第一记利爪凿击。
他并没有急着将它引向云悠悠提过的废弃采矿台,而是轻慢不屑地挑衅它,以无所谓的姿态闪避它的攻击,带着它在黑铁大门前方的空阔场地兜圈子。
趁着闻泽上下飞掠,云悠悠不断用眼睛瞄那道正在闭合的铁门,想要借着适宜的角度看一看正在拉阀的人究竟是谁。
相嵌的铁齿挡住了这个人绝大部□□形,只能看见一只手握住巨大的手动铁阀,将它往下扳。
这只手戴着发黄的厚手套,看不见手指的形状和长短。
‘认不出来……’
哥哥有一双细细长长的手,像钢琴师。指节修长,是那种略有一点柔软的指掌。
她细细地回忆着,思路忽然一转――哥哥的手,和太子殿下的手完全不一样。
殿下是强势的、坚硬的。
星空车再一次从虫族脑袋旁边掠过。
这只高阶成虫被彻底激怒,冰冷的黑色复眼中浮起了清晰的暴戾躁狂,挥舞前钳的动作乱了很多,一心只想把这台该死的苍蝇般的矿车撕成碎片。
是时候了!
“轰――”
被这只成虫强行掰开的铁门已然无法合拢,几处铁质锯齿发生了扭曲,在闭合时发出了令人无比牙酸的金属刮蹭摩擦声,交错着卡在了一起。
“呜嗡――”
扭曲的门缝夹出了一声高频震荡嗡鸣,只见一道奇异的蓝紫色射线自上而下,穿透铁质大门,洒在了对面的电梯通道上。
高阶成虫被声音和射线吸引了注意力。
它暂时丢下了星空矿车,转动脑袋望向铁门。
闻泽手一扬,非常果断地对着它毫无防备的后颈发射出一枚能源炮。
光屏上红芒大闪,发出低能源警报!
“轰!”
能源炮击中成虫带伤的后颈,将那道伤口撕得更大,恶臭黏稠的液体溅出很远,洒得整个空地都是。
“嘶嘤――”
成虫迅猛转身,发着狂,甩着横飞的黏液疯扑过来!
它的脑袋微微歪向了左边。
闻泽果断退回来时的矿道。星空矿车在前方飞掠,高阶成虫撞碎那些陈旧的废弃支架、铁撑、木栈,轰隆隆在身后穷追不舍。
“殿下,”云悠悠带着一点期待,谨慎地问道,“刚才那个声音和光线……是哥哥与您配合,一起对付这只虫子吗?”
很显然,那道射线能够吸引虫族的注意。
闻泽没说话,两道漂亮的黑眉蹙紧,冷白的皮肤在眉心隆起峻峭的弧度。
矿车飞掠。
“右边要塌方,”云悠悠忽然警觉叫停,“换一条路线,从左上方的环道绕过去。”
闻泽微微挑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隆隆的闷震从那条矿道深处传来。
“你很敏锐。”他饶有兴致地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拥有过人的洞察力,却并未发现那条矿道和周围每一条有什么不同。
云悠悠有些赧然,无意识地揪了揪衣服:“……殿下,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胆子小,每次遇到塌方都要做很长时间噩梦,就一直一直在梦里回味那个感觉,久了就有非常有经验――左、左转。左转就到了!”
闻泽喉结滚动,拨转操作盘掠进废弃的采矿平台时,很自然地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背,提醒她:“坐稳。”
“嗯嗯!”
他专注地驾驶,顺手把她的手抓了起来,让她握着操纵杆,他的大手覆住她的手背,握着她。
“殿……”
“来不及说话交流。”他清清冷冷地告诉她,“有什么意见动一动手指,我可以感受到,然后自行判断。”
“……哦!”她恍然点头。
这里地势很复杂,纵横的铁架平台时有垮塌,支棱出嶙峋的钢筋铁骨。
她提到的锋利巨扇叶位于平台深处。
她必须在电光火石之间向他预告前方的地形状况,以备应变――说话肯定是来不及的。
只是……就只是这么握着她的手而已,他真的可以感应到她的心意吗?
一丝非常微妙的攒动从相触的肌肤传到心脏,让她打起了全部精神。
“轰――”
身后,高阶成虫横冲直撞,从矿道中闯了出来,带飞大半段朽断的木栈道。
几条厚重木棱碰撞着跌下铁质平台旁边的深渊,云悠悠仿佛能够嗅到带着霉湿的木屑味。
她的手轻轻地摇动,示意闻泽钻过正前方垂落的巨大铁壁,然后拐向左边。
矿车唰地掠出。
她惊奇地发现,他全然复制了她心目中的完美路线。
‘哇喔……’
贴着钢铁巨壁向前飞掠时,闻泽很平静地说:“你的身体语言我很了解。”
云悠悠:“!”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偷偷瞥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严肃、认真、专注。
她急忙回神,将注意力全部投放在眼前交错的采矿平台上。
他的手掌非常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