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掐指算了一下,没几天的时间了,计划回去排下日程表,在他们走之前和卢律师多见两面。
曲仲谋猜中了林睿的想法,他们已经出了住院部的大门,他却犹如被某种力量推动着,突兀的想回去做一件事情,便对林睿说:“你等我会,我把手机拉在上面了,我去取一下。”
然后飞的往楼上走,这种力量里含着愤怒、嫉妒和被羞辱感,她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怎么可以无视他的感受。虽然曲仲谋说不出来他具体要去干什么,但他就是要去摆正一下地位,竖立一下威严。
在楼梯上撞见了卢律师的母亲,她惊讶的说:“你怎么回来了?拉下东西了?”
曲仲谋道:“没有,阿姨,我是林睿的男朋友,替她来跟你讲一声,麻烦你们走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们,我和林睿去送送你们。”
卢律师的母亲感到很奇怪,他返回来只为了说这个,迟钝的应道:“噢,噢。”
待他走远两步,她这个聪明的女人反应过来,叫住他直白的说:“小伙子,我儿子都这样了,他能跟你争吗,他争的过你吗,你就让他跟林睿多讲两句话吧,拉萨离笠州山高路远,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面了。”
曲仲谋听着,但没回头,他不相信世上有心存侥幸的事情,哪怕她讲的有道理,但他不爽,他不爽也不想让别人舒服,说了句刺耳的话,“你们有自知之明就好,让你儿子死了这条心吧。”
卢律师的母亲稳若平素,说:“我记住了,你是林睿的男朋友。”
他噔噔的下楼去,目的好歹达到了。
这样一来,林睿所在意的人都认为她确定有男朋友了,包括何佩兰,她已得到消息林睿和曲仲谋去约会了,但这次她只打算观望,不再刨根问底的。
让她彻底改变观念的是卢律师的母亲,那天何佩兰和沐琦到了医院,同作为母亲,看到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就此残疾了,眼泪汪汪的刹不住,慰问了两句就躲出来平复情绪。
卢律师的母亲反倒来安慰她,女人们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以前待字闺中,甚至结婚后半句话都聊不到一块的两个人,一旦有了小孩,关于孩子的一切仿佛永远探讨不完,能从白天聊到黑夜。
孩子似乎成了拉近陌生女人之间距离的神奇纽带,尤其是教育方式差不多,孩子都比较优秀的母亲们,简直是相见恨晚。卢律师的母亲和何佩兰就是这样的,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年纪相仿,在同一家单位,都是学习优异,名牌大学毕业后到畏法思明所做律师。
虽然她们一个是女强人,一个是家庭主妇,但随意交流了几句,便产生了信任感,卢律师的母亲向何佩兰掏出了心里话。
她说拉萨开车走神,把车撞到了墙上,很可能是因为她扬言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她一直憋在心里想了很多天,觉得肯定是这样的,拉萨生活规律,自制力强,绝不会因为贪玩而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的。
何佩兰差点说出实情,告诉她事实就是如此,卢拉萨就是因为你非不肯让他做律师,他才会很伤心,心不在焉出了车祸的。
但何佩兰最终忍住了,这不能说啊,说出来他母亲这辈子要背负多大的罪过啊,何佩兰只道你怎么不跟拉萨沟通沟通,问清楚真相,他到底怎么了。
卢律师的母亲说不能问,也许孩子是故意瞒着我呢,我问了他岂不是更难受,他肯定觉得我心里有负担了,他也就会有负担。你清楚像我们的孩子,有自个的主见,但也特别有孝心,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我们装作不知道,也是在为孩子分担压力,现在竞争多激烈啊,孩子在外面吃了苦受了累,回来除了依赖我们,还能依赖谁呢。
何佩兰被触动了,第一次意识到母亲和母亲间的差距,她就从来没站在林睿的角度换位思考过,一直想的是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林睿,不停的灌输,疯狂的灌输,哪管林睿有什么压力,哪管她累不累。
何佩兰说孩子太有主见了,就不听话。
卢律师的母亲便说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儿女必须要听父母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啊,说明他们独立,自强,我们干嘛非逼着他们听我们的。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我是一个小老板,你是下岗工人,我们非要插手,非要死磕,如果我们如愿了,那我的儿子会变成另一个小老板,而你的女儿呢,会成为另一个家庭主妇,你觉得这样好吗。
你肯定觉得不好,我们对孩子们提各种各样的要求,是希望他们过的比我们幸福,可到最后弄巧成拙,所以说我们的能力有限,掌控不了他们的人生,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当时的何佩兰还没有做深刻的反省,仅仅认为她讲的有道理罢了,然而她握住何佩兰的手,激动的说你要悬崖勒马,真的,等走到我这一步,你才恍然大悟,才现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生不如死,好好的家庭让我给毁了,我是一个罪人,要下地狱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魔鬼,把自己的亲生骨到了绝路上,他本来过的多好啊,健健康康的,你说我是不是个魔鬼。
何佩兰开不了口,要说她是魔鬼,那何佩兰必是魔鬼无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和林风藤在一起生活时,自己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前方百计摆脱前夫的纠缠,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为更好的生活,可为何这么多年了,她过的辛苦,林睿也过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