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又气又急:“殿下,您可是大启的长皇子,手里握着几千锦衣卫,鹰犬爪牙遍布全国,文武百官的身家性命都握在您手里,您要什么没有?秋姝之她也没什么好的,您大可以去找其他的官家女子,比她更好,家世更优渥,何必非要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她不值得!”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甩在长安脸上。
“混账东西!”月冠仪眼带恨意,目眦欲裂:“秋娘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
这世上的任何人和她相比较都是高攀。
长安竟然敢这样诋毁她,她有什么好?
她哪哪都好,没有一样不是完美到了极致。
她就是他的菩萨,他恨不得一世割肉剜血供奉,只希望她能有一瞬的慈悲,低下头,看他一眼。
他是她的信徒,光是默默的陪着她,守着她就已经觉得是他借了下辈子全部的福气,哪怕来生当牛做马被人碾在尘土里,一辈子做奴隶他都心甘情愿永世不悔。
可就算这样,他都觉得自己轻贱了,自己这份卑微的喜欢玷污了她。
长安睁圆了眼睛,一脸惊惶,他竟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卑职知错,求殿下开恩,卑职说错了话,卑职再也不敢了。”
跟在月冠仪身边这么多年,让他几乎丧失了主仆尊卑,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性情凉薄。哪怕跟随月冠仪多年,他也只是一个奴才,随时可以杀掉可以替换,他看似荣光,实际上所有的荣光都是月冠仪给的。
长安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么多年他一直谨小慎微,随时随地拿捏好月冠仪的情绪,不该说的话一律不说。
可为什么一旦涉及秋姝之的事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为什么?他明明并不讨厌她,却又疯狂的希望可以分开他们。
“说错了话?”月冠仪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像极了恶鬼:“你确实说错了话,女子逛青楼有何不可,你凭什么诋毁她?”
长安浑身发冷,汗毛倒竖:“卑职知错,卑职知错。”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话,就别怪我拔了你的舌头,滚!”
月冠仪眸子狠戾如刀锋剑刃,笑得令人胆寒心颤,却不知这刀也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既麻木又清醒的痛楚在他每一寸神经延伸。
一句话就将长安从生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磕得头破血流:“多谢殿下开恩,多谢殿下开恩!”
他像逃难一样的准备退出房间。
“慢着!”月冠仪突然叫住了他。
长安顿时血液倒流,颤颤巍巍的问:“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长安大脑充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月冠仪几乎是咬着牙发着恨:“伺候她的那个小倌叫什么名字?”
“小倌名叫亭儿。”长安忙不迭的回答。
亭儿?
他从未如此羡慕过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还是他曾最痛恨的小倌。
那个男人真是幸运,他倾慕了十余年,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就这么轻易的被她翻了牌子。
“可是清倌?若不是清倌他曾经伺候了多少女人?”
“他并不是清倌,就是个做皮肉生意的,他是怡春楼的头牌,伺候过得女人数都数不过来。”长安胆战心惊的说。
月冠仪凤眼危险的眯起,浑身透出阴曹地府般的阴寒,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下贱脏货也敢伺候她,该死!
长安看月冠仪那表情眼珠子一转,试探问道:“殿下可是要将那小倌处理了?”
月冠仪冷眼轻睨:“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卑职明白了。”长安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月冠仪一个人单薄的靠在床边,让人胆寒的凌厉恶寒尽数褪去,像一个老人,颓废的望着房梁。
他扯开衣襟,抚摩着胸口刻上的字迹,苦涩在他心中连绵不断,撕不破扯不断,痛苦永不停歇。
他曾经也是属于过她的。
虽然只是挂在她母亲的名下,但却是她掏钱买下的他。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跟她回家,被她豢养在后宅,成为他的私奴,却因为身上刻了一半的奴字从此被打入深渊。
那个男人能伺候好她吗?情动之时她是不是也会抚摩他身上的奴字?
“秋娘、”他嘴唇颤抖,苍白的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唯有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法折磨自己,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那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