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从白站在会所走廊的尽头。
他身形颀长,黑眸半阖,视线落在窗外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他低声问:“哪道题不会?”
“……那其他作业呢?”
略一停顿,他又道,“没事,马上就结束了,你先休息一下。”
“困了就睡,不用等我,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嗯,好,再见。”
挂了电话,司从白收了手机,转身回去,推开包厢的门。
一开门,就看到沙发上的萧锦程伸手抓向正给他倒酒的服务生手腕。
司从白停在门口,扬了下眉。
高级会所里的服务生大多长得都还行,自愿情况下某种特殊服务也不是不能提供。不过,萧锦程居然……?
平常也没见他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更何况对象还只是个服务生。
那名服务生被萧锦程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酒瓶一个没稳住,直接倒在了萧锦程身上。
慌乱挣扎间,桌面上的酒杯又被服务生的手挥落在地,砸在大理石的地面炸开,碎出一片的玻璃渣。
整个包厢瞬间就安静了一瞬,目光集中到萧锦程和服务生的身上。
这么大的包厢里,全是些年纪相仿的男性,虽然只是组局出来玩,大家却都不约而同地没带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
包厢里一个女生都没有,萧锦程对这个看起来身材还不错的服务生这么一抓,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有人吹了声口哨:“锦程,看上人家了呀?”
“人家小女生不乐意呢,你这样强迫可不行。”
司从白蹙眉扫了眼地上那些碎玻璃,又听到那人的话,便站在原地没动,没有要靠近沙发的意思。
服务生对萧锦程怒目而视,语气透着绝不屈服的坚韧和清傲:“你做什么呢?放开我!”
“别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喊人了啊!”
萧锦程没理身上的酒液,视线落在服务生的脸上,语气古怪:“姜以珍,真是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以珍听到这个久远的熟悉名字,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抽回手,脸色更加难看,“关你什么事。”
她原本还存了点别样的心思,这时候却哪里还想多留,转身就大步往门口走,一副不想跟萧锦程多纠缠的架势。
在张以珍的眼里,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小时候认识的人看到,无疑丢人丢到了家门口。
她整张脸泛红,萧锦程是来享乐,她却是打工看别人脸色……这种鲜明的对比,是难以言喻的难堪。
张以珍闷头不看前面直冲,眼看着就要撞到司从白身上,司从白侧身往旁边避了两步,张以珍直接前额撞门,直接坐摔在了地上。
张以珍红了眼眶,抬头怒视司从白:“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又气又委屈:“别以为我怕你们!”
司从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张以珍,开口,“张以珍?”
张以珍下意识吼回去,“做什么!”
“就你这水平和态度,来这里做服务生?”司从白语气平淡,“走后门进来的吗?”
张以珍猛地抬眼,在看到司从白的脸时愣了下,随即脸色更差了,于是却莫名镇定了下来一些:“我堂堂正正面试进来的,关你什么事?”
说完,张以珍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到司从白后就意识到了不妙,不是很想跟他对上,开门就要走,萧锦程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张以珍的身后,拧眉说:“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这种场合,隐秘性和安全性极高,什么人就能过成什么样子。
对萧锦程他们来说,这里只是个喝酒聊天的地方,但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可就指不定是什么场所了。
张以珍手上停顿,然后回头,冷笑了声,问:“不是我该来的?那我该去什么地方?”
萧锦程看着眼睛泛起泪花,却又表情倔强的张以珍,头疼道:“你都没有自保能力,就敢在这种地方兼职,你……”
“你什么你,我不打工,你给我钱吗?”
张以珍声音颤抖:“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哪里比不上你们?”
“——至少我的钱是自己赚的!”
“——而你们这些人,就只会仗势欺人!!”
张以珍这回没再停留,扭头就大步出了包厢。
萧锦程下意识追了两步,又停下,就这么看着张以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张以珍似乎哭了。
萧锦程当然注意到了,却没什么动容的情绪。
只是十年不见,突然看到张以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多少有点唏嘘。
司从白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看向萧锦程,道:“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追出去。”
萧锦程:“……算了。”
毕竟现在他跟张以珍也没什么关系,顶多算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
再说了,张以珍的样子也不像是待见他的。
司从白颔首,“也是,但凡换个人,这份工作她就要丢了。”
敢在客人身上泼酒,还这么大吵大闹,也不知道怎么在这种地方干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