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姜母回到家,都默契地没提张以珍的事情。
蓁蓁在楼上弹钢琴,断断续续的音调轻扬地飘出来,姜母眉眼带了点笑,就这么抱着玩偶上楼。
姜父提着糕点跟在姜母身后。
蓁蓁的钢琴是从上了小学五年级之后开始学的。
五年级的时候,马上要比蓁蓁先去初中部的司从白终于报名登台演出了一次,在蓁蓁生日的前两天,站在台上拉奏了一曲小提琴,算是送给蓁蓁的生日礼物。
表演是在傍晚,天际被红霞渲染,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舞台上空铺展开绛色的画卷。
司从白就这么笔挺地站在宽阔的舞台中央,聚光灯的交集处,半阖着眼,拉响儒雅婉转的小提琴音。
时而缓慢低沉,时而轻扬悠然,一曲调子激昂顿挫,轻而易举地就把全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明明并不是多高大雄伟的身影,但只这么随意地站在舞台上,他就是所有人的聚焦点。
表演结束,掌声轰鸣。
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中,司从白的视线逡巡,没多久就锁定到了蓁蓁。
他微顿,然后黑眸映上点笑意,朝蓁蓁的方向俯身行了一礼。
坐在观众席的蓁蓁稍愣了下。
她歪歪脑袋,狐疑回视,并不太能确定司从白是不是看到了她。
台上的司从白行了礼,就收了小提琴,没多说半句,就像没看到身旁主持人的暗示似的,直接转身离场。
蓁蓁旁边的宋可可拉着蓁蓁的手,比蓁蓁要激动兴奋得多:“司从白居然还会小提琴!真好听!他学了多久啊?我感觉跟我在高档餐厅里听到的那些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那家伙还挺深藏不露,更没想到他小学毕业前居然还特地报名参加了次演出。”
宋可可觉得司从白应该就是特地表演给蓁蓁看的。
不过也没什么确切证据就是了,就是她单纯的直觉。
蓁蓁眨眨眼,说:“我不知道。”
想了想,她又道,“确实很好听。”
虽然蓁蓁听不太懂,也从来没怎么听过小提琴,可就算这么随随便便地一听,也是好听的。
宋可可嘿嘿地笑,伸手戳戳蓁蓁,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宋可可的本意是问司从白都这么上心了,蓁蓁有没有感动什么的。
结果她见蓁蓁点点脑袋,圆眼瞟去瞅瞅已经换了个人的舞台,却是道:“我也想学。”
宋可可:“……?”
“你说什么?”
蓁蓁认真重复,“我说,我也想学。”
宋可可:……这么草率的吗。
宋可可犹豫了下,还是好心提醒,“你别看司从白现在拉得还挺有模有样,但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很累的。”
学乐器和舞蹈等等这些课外拓展,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蓁蓁可能没什么体会,但宋可可从小就被宋妈妈压着学这学那,反抗也无效,基本没什么课后时间和周末。
直到一次劳累过度,生了场大病,她自己又哭着闹着不去上课,才算取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课程,只留了个维持学习的奥数。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快活,结果蓁蓁居然说她想学?
蓁蓁不懂宋可可怎么是这个反应,茫然了下,小声说,“可是你也说了司从白就学得很好啊。”
宋可可憋了憋,“那、那司从白干什么事情干不成啊,他不是个正常人,咱们不能跟他比。”
别说小提琴了,之前骑马高尔夫跆拳道,就没见司从白不会的。
倒是她们,每次一遇到这种类型的活动课,只能勉勉强强把这些当成娱乐。
蓁蓁扭过脑袋,小手握拳,坚持,“我回去问问司从白或者司奶奶,能不能让我跟着学。”
宋可可无奈叹气:“好吧。”
估计到时候学不会蓁蓁就放弃了,就是她可能要累一段时间。
不过,宋可可转念一想,又疑惑,“你怎么回去问司从白和司家人?不问问你爸爸妈妈吗?”
蓁蓁恍然了一下。
她有点心虚地抿抿唇,点头,顺从改口,“那我问问爸爸妈妈。”
宋可可知道了姜家人才是蓁蓁的亲生父母,还是不久前姜母来给蓁蓁开家长会的时候震惊知道的——
要知道蓁蓁的家长会连续两三年都是司奶奶或者司老爷子过来,她都默认了蓁蓁的父母忙没空管她了,结果居然是姜家人?
后来知道了真相,又见姜父姜母脸上的笑,宋可可才迟疑确定,大概,不是姜父姜母不想来,是之前的蓁蓁更愿意让司家人来。
这种事情宋可可不好跟蓁蓁开口,但她是一点点看着姜父姜母一直以来是怎样小心翼翼地接近蓁蓁的。
从一开始的送到校门口,到送到校内,再到教室门口,最后才跟蓁蓁的班主任接触,正式拥有了“家长”的身份。
甚至因为姜以珍的事情,哪怕姜以珍已经转走了,姜父姜母依旧对蓁蓁有诸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