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傅斯冕是被特助和助理带走的,他走的时候没有看周时轲,眼神却是落在了宋归延身上,那是周时轲从未看见过的阴郁仇恨的眼神。

周时轲收回视线,宋归延坐到一旁问道:“你跟傅斯冕是什么关系?”

周时轲拎着酒瓶说:“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那你刚刚是为了气他才……”宋归延微微挑眉。

“你觉得我看起来难过吗?”周时轲手撑在椅子上坐起来,他眸子里的水色褪去,恢复成之前不驯和淡漠的样子。

宋归延缓缓摇头。

“那不就行了,”周时轲重新躺下去,“看见傅斯冕不开心,我就开心。”

可能是受到酒精刺激,所以他才会对宋归延这么一个陌生人说上如此多的话,也有可能正因为对方是个陌生人,他才能说出这些话。

“他要是不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都相安无事,他要是不信守承诺,那么我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周时轲眼皮耷拉着,语气淡淡地说道。

宋归延不置可否,以他一个二十八岁已经趋近成熟的男人的心理,他不能理解年轻人分手后要互相撕咬将局面闹得难以收场的行为。

“你要是放下了,完全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宋归延承认刚刚自己是因此占了便宜,“没必要去刺激傅斯冕,这样做,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宋归延的语速和缓,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周时轲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勾起唇角,有些恶劣地说道:“不不不,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于我有没有好处不是我决定的,是傅斯冕,他要是放不下,他难受对我而言就是很不错的好处了。”

宋归延的视线从周时轲侧脸一寸寸滑下去,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呢?”

周时轲微微一怔,“什么我?”

宋归延倾身,“你还喜欢他吗?”

很久没人问过周时轲这个问题了。

过去江城那六年,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他觉得有些模糊不清了,那些琐碎零星的记忆,傅斯冕如若不出现,他可以不计较对方最后拿自己去和林治晔谈合同,他们一个在江城,一个在北城,这辈子都用不着再见面。

就算对方出现,只谈生意,他仍旧可以做到与之相安无事。

可如果傅斯冕现在要想和他谈感情,那很抱歉,他会让对方后悔喜欢过自己。

毕竟当初他和傅斯冕谈感情的时候,傅斯冕用行动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换个问题,”周时轲将傅斯冕抛到脑后,朝宋归延凑过去,他闻到了对方身上很清淡的木质香调的香水味道,很符合宋归延给人的感觉,内敛,沉稳,周时轲的手指攀上宋归延的领带,“你喜欢我啊?”

宋归延垂眼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只需要往前一厘米,就可以吻到周时轲。

还是高中那个人,一点都没变。

高一的时候就能把高三的学长撩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能免俗。

宋归延显得很镇静,他温柔地笑了笑,“我以为我已经说得足够明显了。”

周时轲望着宋归延的眼睛。

过了两秒钟,他拉开距离,拾起地上的酒瓶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扭头对宋归延说道:“我不和人玩真的。”

宋归延站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时轲淡淡道,“我这种人,最后反正也是走联姻的路,真不真谁在乎?”

周时轲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像傅斯冕那种不长眼在现在凑上来的,面对这样的自己,他那点儿后悔内疚,能让他坚持多久呢?

宋归延跟在周时轲身后,淡然道:“你还放不下傅斯冕。”说的还是肯定句。

周时轲身形僵了一下。

下一秒,他丢了酒瓶,一拳头挥在宋归延的侧脸,男生力道很大,也没留情,宋归延的嘴里立马就冒出了血腥味。

“宋先生?”周时轲冷冷一笑,“这种话,以后最好不要再说了。”

这些话,对于现在的周时轲而言,完全无法像当初那般令他心如刀割,他只觉得屈辱,被人踩在脚底下被当做物件拿去交换利益的屈辱。

这是周时轲受到的最大的伤害,是周三这二十几年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和耻辱。

阿轲受过的委屈,周三可以帮他讨回来,但已经造成的心理创伤,任周三怎样修复,它都依旧存在,这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去碰触的。

周时轲没心情再待下去,他去找到周时萱,“我想回家。”

周时萱正与人谈笑,听见背后周时轲的声音,回过头来,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

男生的西装拎在手里,衬衫领口散开,料子皱巴巴的,头发散乱,一身的酒精气味。

“……”

“回去吧。”周时萱轻声说。

看着周时轲离开的背影,其他几人咂舌,“周三是长得越发好了。”

周时萱笑笑,“哪里。”

“周三这之后是准备进公司上班还是……”

“唱歌,”周时萱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小孩子家家的,喜欢唱歌,以后还辛苦几位多多看顾了。”

“周总这话说的,周三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要唱,我亲自给他搭台子都行。”

众人哄笑起来。

“傅总,您刚刚不应该冲出去的。”赵特助看着面若冰霜的傅总,忍不住说道。

傅斯冕无助狼狈的神色褪去,他靠坐在沙发里,眉眼间的冷意令人遍体生寒。

赵盱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老人,他看得出来傅斯冕对周时轲早就上了心,却偏偏要将人越推越远,要把周时轲换做另外的其他任何人,可能早就分手了,赵盱也觉得惊奇,依照周时轲那样的本性,竟然能忍他们傅总那么久。

今天他跟在傅斯冕身后,他知道傅总知道周时轲来了有多开心,但直到两人亲眼看见周时轲勾着那男人的脖子接吻,气氛暧昧无边。

“傅总,阿轲肯定还是在乎您,他这只是气您的。”赵盱宽慰道。

傅斯冕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是谁?”

赵盱说:“我说阿轲他……”

傅斯冕的视线显得有些空无,漫无目的地落在会场某处,“你猜错了,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赵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句话都没说完。

“因为我见过他喜欢我的样子。”傅斯冕低声说道。

周时轲眼里的狡诈不驯,报复成功的快感,他看见自己被他逼得发疯,他开心,他快乐,唯独没有心疼与纠结,更加没有爱意和犹豫。

傅斯冕垂着眼,眼里温和不在,整个人的气息低迷。

赵盱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听说,周三挺会玩儿的,傅总您……”真的决定还要继续追吗?

良久,傅斯冕动了一下,他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像咽进去的不是酒,而是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玩吗?那我情愿他玩我。”傅斯冕沙哑,可能是被酒精刺激到了嗓子,也有可能是快哭了。

代驾接过周时轲的钥匙,瑟瑟发抖,“我没开过这样式的。”

周时轲按了按眉心,“随便开,蹭了算我的。”

黑漆漆的柏油马路上,引擎声撕裂长空。

在小区入口,保安缓缓打开门,一辆白色的奔驰SUV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直接横在了周时轲面前,轮胎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

周时轲开车门,想下车给这人两下,他还没来得及下车,奔驰的车门就大力搡开了,下来的人裹着一件超蓬松的黑色羽绒服,嘴里哈着白气,大步走到周时轲车子旁边。

姜野一把提起法拉利的车门,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时轲拽了出来,拖到了边上。

周时轲甩开他,“你别我的车,你想死?”

姜野眼神沉沉,他没说话,上下打量了周时轲一会儿,而后皮笑肉不笑,“周小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市里一处大排档里,肉串的香气漫在空气里,啤酒瓶和玻璃杯碰撞出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周时轲外面裹了一件车里带着的羽绒服,他望着姜野,“你怎么来了?”

姜野大喇喇地叉着腿,“我为什么不能来?北城是你家的?”

周时轲没说话。

因为北城的确不是他家的。

一阵风吹过来,姜野是沿海地区的,那边即使是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他穿得很厚实,也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周时轲咬着肉串,瞥了他一眼,“怕冷就回去。”

“我不回去,”姜野恶狠狠说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和傅斯冕分手了,我不回去。”

周时轲态度坚决,“我和傅斯冕分手了也轮不到你。”

“为什么?”姜野觉得委屈,“我怎么了?我也就比傅斯冕差那么一点儿,求你了求你了我求你了,跟我在一起吧跟我在一起吧。”

周时轲:“……”

“你小点声。”周围有好几桌人跟看热闹似的伸长了脖子企图听这两个好看的男孩子在聊什么。

“你今晚这是去哪儿了?”姜野看周时轲一身的正装。

“傅氏的酒会。”

“……”

“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去?”

周时轲睨了姜野一眼,“我姐还把李氏的老大睡了踹了,现在两人还能手拉手一起谈合作呢。”

姜野一噎,也是,生意人不谈感情。

片刻,姜野指着周时轲,“好啊,你背后说你大姐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