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灯光闪烁,但周时轲对相机的闪光灯格外敏感。
他摸了摸脸,没戴口罩。
几乎是想都没想,周时轲就走下台阶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那几个人没想到周时轲这么刚,直接就过来了,口罩帽子都没戴,他们拿着相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时轲一巴掌直接打掉了他们的相机。
相机本身就是很容易被磕碰到的东西,掉在地上,稀里哗啦配件散了一地,有些直接碎成了两半。
周时轲心情很差,这群喜欢编故事的狗仔碰上他了,算他们倒霉。
几人呆愣愣的,显然是没想到周时轲胆子大成这样。
他们可是狗仔哎!
到时候就写周时轲有暴力倾向,说他殴打记者,让他道歉,让他赔钱!
“明天去周氏,会有人把相机赔给你们,”周时轲笑了笑,但眼里没笑意,目中无人的语气令人听了想打人,“回去了在你们朋友圈发一下,以后周时轲就别拍了,编故事编到我头上来了?”
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点儿,他咽了咽口水,“你你你你凭什么啊?”
“我就唱个歌,我不靠这玩意儿吃饭。”他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笑。
“艺人要正能量你知不知道?”那人见周时轲好像不凶了,胆子又大了点儿,“你这样,你这样,无德无行!”
周时轲翘起嘴角,心情竟然意外地好了点儿。
“你管我呢。”
他每年捐款几百万,粉丝有真困难的,他找人查了也帮过一把,只不过不是都是匿名,他表面功夫做得不太好,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底下没几个干净的。
穿件衣服就真以为是个人了?
周氏里,演员模特歌手爱豆应有尽有,他十五岁初中毕业去找周时萱玩儿,有认识他的某位科班出身实力派歌手问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周时萱和周时旬拿不下来,便把主意打到了周时轲身上。
“行了,还不走?”周时轲没打算为难这几个人,可他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后脑勺就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像是棍子之类的东西,周时轲脚步顿住,温热的液体从头发里渗出来,顺着发尾,流进后背。
他缓缓转身,看着已经被抱住的怒不可遏的男生。
“是实习生是实习生!周小少爷别和他计较!别别别……”
“草你妈的二世祖,傻逼富二代,唱得跟他妈屎一样!拍你怎么了?老子就拍!”
他看着只比周时轲大一点儿,已经被抱住,几只手争着抢着去捂他的嘴,可他眼睛瞪着周时轲,似乎周时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手里还捏着三脚架,估计就是用这玩意儿抡的周时轲。
看着对方眼底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恨意,周时轲眼神逐渐冷下来,他记得周时旬让他最好就一直一副死吊样,弱者永远有理,所以还不如不讲理。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个人的脸上浮出惊恐之色,可是他被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青年拦住了。
傅斯冕从前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带了带,低声道:“我来处理。”
他安抚般地拍了拍周时轲的肩膀。
这些人只觉得傅斯冕有点眼熟,但无法具体到哪个名字哪个人。
可对方分明来者不善,是来为周时轲的出头的。
周时轲已经是背靠周家了,他还能帮周时轲出头,那得是什么人啊?
傅斯冕在那所谓的实习生跟前蹲下来,示意旁边几个人放开他,那几个人一松手,傅斯冕伸手就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
傅斯冕的眸子淡淡的,他一直这样,看得罪他的人就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令人如同置身冰窖。
“回去准备好请律师的钱。”傅斯冕笑了笑,拍了拍对方僵住的脸,站了起来。
他有身高优势,垂眼扫了另外几人一眼
即使是什么话都不说,他的家世他的地位也让他拥有了不用说话便能令人从心底产生臣服感的能力。
周时轲后脑勺隐隐发痛,他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傅斯冕追上来,“你车呢?我送你回去。”
走近了,傅斯冕微微蹙眉,“你又喝酒了?”
周时轲指尖上都是血,他肯定不能去医院,他不想去,回家算了,所以他没跟傅斯冕犟,傅斯冕看见周时轲点头,眼神柔软下来。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马上回来。”
周时轲头疼得要死,他靠在靠背上,才懒得管傅斯冕要去做什么,十分钟不回来他就下车。
傅斯冕走后,周时轲把手从衣摆伸进去,艹,背上都是血,幸好外面穿得厚,渗不出来。
很快,傅斯冕拎着一杯奶茶回来了,周时轲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半耷着眼皮。
他递给周时轲,周时轲一巴掌就拍开了。
“我不爱喝甜的。”
傅斯冕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视线落在周时轲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温和地笑了笑,“好,不喝。”
送周时轲回去的路上,他几次想要找周时轲说话,但看对方闭着眼睛摆出拒绝任何交流的姿态,傅斯冕还是没有打扰对方。
周时轲靠在车窗上,他是真要睡着了,后脑勺的那阵疼也过去了,估计口子都快合上了,反正血流到一定量自己就停了,他破罐子破摔抱着手臂把自己缩成一团准备睡一会儿。
但等他睡了一会儿醒来,看见车外的建筑物分明还是市内,周时轲几乎是想都没有想抬手就给了傅斯冕一拳头,“你绕路?”
傅斯冕弯了弯嘴角,算承认,但没说话没点头,算不承认。
周时轲竟然从对方淡定非常的表情中品出了点儿死皮赖脸的味道。
“……”
“头疼不疼?”傅斯冕问他。
周时轲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看对方这么轻描淡写的模样他心里不舒服,他把手从衣袖里伸出来,“呐。”
傅斯冕扫了一眼,瞥见周时轲手上的血他瞳孔一缩,接着车子就是往前一个急刹。
周时轲狠狠地摔在了靠背上,摔得脑子都懵了。
“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傅斯冕将车停靠在路边,他迅速解开安全带,去后座翻急救箱,起码得做一个初步的处理再去医院,他有些着急,后座的门拉几次都没能成功拉开。
周时轲在他身边几年,几乎从未受伤过。
他拿着一包酒精棉球回来,拽了周时轲一下,周时轲纹丝不动。
片刻后,周时轲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傅先生,送我回去吧。”
傅斯冕微微怔了一下,他此刻温和得有些勉强,周时轲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又这么叫我?”傅斯冕喉咙发涩。
周时轲没说话。
“你不要这样叫我。”傅斯冕捏着周时轲的手指,低声说道。
周时轲动了一下脖子,里头白色毛衣上的血迹全都落入了傅斯冕的眼里。
傅斯冕冷下了神色,他一把就将周时轲拽离了座位。
周时轲的头发很软,一扒就开了,里头几缕头发跟血都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傅斯冕撕开一包棉球,轻轻按上去将那片干净,“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周时轲立马拒绝,“不想被人认出来,我回家之后让阿姨叫医生到家里来就行。”
傅斯冕将棉球捏在了手里。
“好。”
周时轲眼睛没看他,他眼睫毛很长,睫根疏朗,根根分明,这不是一双多情的眼睛,甚至有些冷淡。
这份冷淡目前只针对傅斯冕。
傅斯冕俯身试探性地吻了周时轲一下。
周时轲僵了僵,他掀起眼皮,笑得凉薄,“傅先……”
称呼太刺耳了。
傅斯冕倾身过去直接将人按在了副驾驶,他的吻热烈中带着隐隐的绝望与悲愤,周时轲顺从地被他吻着,也不回应,就像那些人吻他一样。
这种无视,令傅斯冕心里发冷。
周时轲轻轻扭头,结束了和傅斯冕的这个吻,他看着窗户里被吻得眸光潋滟的自己,笑了,“傅斯冕,和你分手后,我和不少人接过吻,你不嫌脏?”
他记得,傅斯冕在这方面,要求是很高的,他有洁癖。
傅斯冕伸手很轻很轻地摸着周时轲头顶的头发,“不脏。”只要是你,怎样都不脏。
“可惜我喜欢和小模特们接吻,也不愿意和你啊。”周时轲笑得有些残忍,至少对与傅斯冕来说是。
当初那么喜欢的人,此刻在他心里不如那些出来卖的。
傅斯冕痛得都麻木了。他几次在周时轲面前失去理智,可爱若能清醒,那便不是爱。
他笑了,虽然温柔,却也像在挣扎着什么。
“你……你喜欢那些人,”青年嗓音艰涩,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他手小心翼翼地扣住周时轲的手,“他们不干净,我给你找干净一点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