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看着小洛黎和裴蕴的背影远去,这时,她身旁才传来一声陌生的叹息。
洛黎侧过头去,看见了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相十分精致,看上去比裴蕴大上几岁。
洛黎很快想起来了。
按照裴家之前破产前和她见过面的裴家小孩子来看,她迄今为止看见的确实缺少了一个。
如果不是现在在她眼前,她几乎都要忘记的那个人。
裴家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男孩,也就是裴蕴,一个是女孩,是比裴蕴大上几岁的姐姐。
裴蕴的姐姐,裴渡月。
从小身体不好,总是咳嗽,长得苍白又精致,因为体弱多病,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身高也显得分外娇小。
此时她抱着个小皮球,黝黑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弟弟带着小洛黎走远。
她轻轻地又叹口气,随后默默拍着皮球。
皮球孤零零在地面上弹了几下,随后滚落了台阶。
她本能想要抓住逃走的皮球却没能抓住,皮球咕噜噜滚到了楼梯下面。
裴渡月呆呆地看着皮球滚远,咬了咬唇,躲在了角落。
阿蕴长大了,不喜欢和她玩拍皮球的游戏了。
她从小冰雪聪明,无论是学习,还是看人脸色都无师自通。
可惜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永远是痛苦。
如果她笨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现母亲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厌恶。
她不会发现母亲对阿蕴说:
“你姐姐抢不走你的东西。”
不会发现阿蕴的眼神从以前的依恋喜爱变成了厌烦嫌弃。
她不会发现阿蕴回答母亲:
“都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这个家里,只有爷爷是喜欢她的。
爷爷不嫌弃她体弱多病。
她也只有在爷爷身边的时候最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虽然爷爷常常叹息着说,可惜她是个女孩子。
她也只是默默听着,努力表现得更乖巧听话。
在洛黎的视角看来,这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从一开始出现就沉默地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偷看着裴蕴和洛黎。
虽然她的眼神清明坦荡,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偷看,但是她的姿态明显是在躲闪。
躲谁显而易见。
因为洛黎清晰地看见,那皮球滚落的时候,小洛黎明显发现了,想要问什么,但是裴蕴看见皮球的第一眼,脸上就掠过了厌恶。
他毫不留情地,轻轻地将皮球踢到了一边的角落。
那皮球孤零零地转了转,随后藏进了黑暗里。
洛黎察觉到,裴蕴伸出脚踢走皮球的时候,身边的小女孩眼睫微微一闪,像是受伤的小蝴蝶。
甚至伴随着裴蕴的动作,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洛黎怜爱地看着年幼的裴渡月。
珈蓝的动作则来得更快,他手指微微一动,那滚入黑暗的皮球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从黑暗里反弹出来,“砰”一下弹到了天花板上,随后被天花板给弹射到了裴蕴的脑袋上。
裴蕴被皮球毫不留情地砸了一下,差点滚下台阶。
小洛黎尖叫着问:
“阿蕴哥哥你怎么样?”
裴蕴眼睛发直地看着那滚落的皮球,不敢置信地看着皮球——裴渡月竟然打他?
裴渡月竟然敢打他?
小洛黎不停翻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随后又恶狠狠对管家道:
“是谁啊,乱扔皮球?”
而裴蕴也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楼梯上空无一人。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但是想到了小洛黎还在身边,自己不便发作,于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裴蕴露出个小绅士的微笑:
“我没事,走吧,我们下去玩吧。”
就算他总是一副小大人样子,可是到底气性大,步子里带上了不少气愤,甚至难免有点迁怒到看见自己丢人的洛黎身上。
小洛黎跌跌撞撞地跟上他,撒娇说道:
“阿蕴哥哥你慢点呀。”
洛黎瞥一眼真正的罪魁祸首,真正的罪魁祸首却一脸无辜。
他甚至对着洛黎眨眨眼,笑了一下。
那瞬间闪过的一种狡黠感快得让洛黎几乎捕捉不到。
洛黎从那灵动之中明显感受到一点难言的违和,但是偏偏不知道哪里不对。
而此时,幼小的裴渡月又出声了。
她对着一旁躲进黑暗的捧着盒子的人说道:
“沈叔,你在做什么呀?”
沈叔被她敏锐的洞察力察觉,一瞬间只想骂人。
她感受到他的不高兴,就也不多问了,转身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于是沈叔打好的腹稿,那些紧张的应对措施全部都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额头上青筋跳了跳,随后忍着那一点奇怪的不明来源的不快继续下楼了。
刚才被这些孩子拖了不少时间,得干净出发,早点找到谢静。
仪式才做了一半呢。
一切还没有结束。
就是不知道谢静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神”如此衰弱。
还是在那样关键的时期。
现在相当于谢静和“神”建立完整纽带的时刻,神还没有完全把谢静吞噬,谢静反而先一步逃离了。
于是谢静就在神最弱的时候脱离了神的掌控,甚至如果谢静的状态变好了的话,她可能会反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