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潇潇要往楼梯上去,却被紫玉拦住,她面露难色地道:“太子殿下吩咐过,不许人上二层打扰姑娘,奴婢们也不能去的……”
北潇潇道:“你没瞧见吗?是她要本宫去的。”
紫玉自然是看见了,所以才会为难,一时间犹豫不决,北潇潇又道:“本宫只上去和她说说话,不会做别的事情,皇兄他把人关在这里,难道不怕她闷么?”
闻言,紫玉只好道:“那就请公主殿下仔细些。”
北潇潇摆了摆手,令随从在小厅里等候,自己一个人提起裙摆小跑着上了楼梯,待到了门前,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郑重地理了理衣裳裙摆,又捋好鬓发,确信一切齐整之后,这才抬手叩响屋门。
很快,便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了,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婢女,她看见北潇潇,神色微愣:“你是……”
北潇潇往门里瞥了一眼,只能看见厚重的帘幔,她有些紧张地道:“我、本宫来见你们姑娘。”
玉茗有些诧异,正在这时,忽听里间传来赵曳雪的声音:“请她进来。”
玉茗便让开身子:“是,请进。”
北潇潇踏入屋子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她虽然与皇兄关系好,但是也从未来过此处,不免有些好奇,屋子里光线通明,两面临窗,内室的帘幔放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一架山水屏风,一座占据了整面墙的大书架。
正在她打量的时候,帘幔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掀开来,一名女子从里面款款而出,她穿着一袭丁香色的衣裳,松松挽着发髻,几缕青丝垂落在颈侧,衬得肤色雪一样的白,走近了看,北潇潇便发现她的模样生得极美,两弯如烟黛眉,一双秋水含情目,只在人身上微微停留,便让人生出无限怜惜。
北潇潇忽然就有些了悟,难怪这个女人当初抛弃了皇兄,皇兄也依然对她念念不忘至此,换了她恐怕也会一样。
她在打量赵曳雪的同时,赵曳雪也在打量她。
从见到那个少女的第一面起,她就隐约觉得自己之前有些事情想岔了,因为这个少女生了一双灰蓝色的眸子,与北湛的深烟灰色如出一辙,更何况,他们的样貌也有二三分相似。
实在过于惊异,赵曳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生出某种预感,这事情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最后是北潇潇开了口,迟疑道:“你就是那个……赵姑娘么?”
赵曳雪点点头,听见少女有些笨拙地道:“我、我是北潇潇。”
北潇潇,同样姓北,赵曳雪的预感成了真,那一瞬间,她心中竟不知是悲是喜,复杂无比,顿了片刻,她才道:“我叫赵曳雪。”
她请北潇潇在窗边坐下来,轩窗开了半扇,正好能瞧见外面细雪簌簌,清寒入骨,案几边燃着红泥小炉,赵曳雪亲自替她沏茶,洁白的指尖衬着紫砂小壶,如玉一般。
美人煮茶,十足的赏心悦目,北潇潇好奇地悄悄打量她,犹豫着开口道:“我知道你,皇兄同我说起过,你……你的病好了吗?”
“病?”赵曳雪怔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应该是自己的头风症,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北潇潇哦了一声,又看她一眼,决心还是替自己的皇兄说说好话,道:“那药是皇兄花了好大工夫才求来的。”
闻言,赵曳雪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她:“什么药?”
“你不知道?”北潇潇吃惊地张大眼睛:“皇兄没给你吃吗?他明明说——”
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眼中透出几分慌张的神色,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曳雪的眉尖微蹙了一下,倒是没追问,将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故意淡淡地道:“我并不知道有什么药,或许他求来了,给别人吃了吧。”
听了这话,北潇潇果然急了,立即解释道:“不是的,皇兄就是给你求的,这么冷的天气,他都愿意跳进湖水里去,除了你之外,他还会为谁做到这个地步呢?”
赵曳雪面上浮现几分愣怔之色:“什么簪子?跳进湖里又是什么意思?”
……
北湛下了值,已是深夜时分,下了一日的小雪,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冰,他方回到太子府,便有人来禀报,说晏一回来了。
北湛一边除去大氅,立即吩咐道:“让他去书房。”
不多时,晏一便挟裹着一身寒气,从门外大步跨进来,向他拱手行礼,北湛摆了摆手,道:“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晏一没言语,先是在书房门口检查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才把门合上了,北湛见他这般慎重,剑眉微微皱起,直到看见晏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他接过来看了看,信上画了一片小小的竹叶,火漆完好,看起来没有被拆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