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观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地上的女人肤白胜雪,穿着的黑裙子更衬得她的白有几分不真实感,仿若是纯洁的栀子花瓣。
华宁有些头晕,脑袋受伤的地方灼热一片,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最该做的是爬起来去医院。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因此,华宁艰难地撑着地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地往外走。
那些刺耳的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她刚刚就是装的,炒作。”
“这种女的真不要脸,想红麻烦学习下影后谭冰,拿实力来证明自己!”
“唉,怎么没摔死她啊?跟她同时参加一场颁奖典礼真的好丢脸。”
“呸,真是影视圈的耻辱!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出来演电影了!这是对艺术的侮辱!”
种种辱骂,宛如利刃,若是原身定然会忍不住与她们对骂起来,据理力争。
在原身的记忆中,有过无数次与人吵架的经历。
她热爱电影,憧憬着拍摄出真正的艺术电影,促进华国的电影事业发展。
可现实中的电影却都是商业工具,人人为了利益而来,只会考虑这个会不会让我红,这个好不好演,这个片酬多少,就算偶尔会与艺术有些攀扯,但也都是昙花一现。
谁都知道,追求艺术等于吃不上饭。
华国的电影越来越落后,在无数外国大片惊爆全世界的时候,华国电影迟迟走不出国门。
可这些演员,导演仍旧会齐聚一堂,欢聚自己的成功,评出影帝影后。
那些人在功成名就之后,还会嘲笑像原身这样喜欢艺术追求艺术的人。
当初彭家泽跟原身分手的时候,便是指着原身的鼻子骂:“收起你的臭清高!艺术有什么用?能吃吗?!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成名才是最能让人服气的!华宁,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装什么装!”
他把华宁的一整本关于电影计划的笔记本都撕碎了,原身绝望地大哭。
华宁头重脚轻,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想起这些片段。
远远的,彭家泽跟谭冰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华宁的背影。
女人瘦弱纤细,不容置疑的是无论面容还是身材都是极佳的,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二人如今一个是影帝一个是影后,身后是华国最为强大的资本公司,他们想让内地电影成为什么样子,内地电影便是什么样子。
彭家泽轻轻捏了下谭冰的手心:“放心,她今晚以后就被封杀了。”
再也没人会请华宁演戏,就是配角,路人都不会有,这对于热爱演电影的华宁来说无比是沉重的打击。
就是活着,也生不如死。
华宁一路走,无数摄像头一路对着她拍摄,想必不久之后关于她的黑料就会满天飞。
嘲笑声没有停过。
她费尽力气地走到大门口,转头清冷地看着众人。
数不清的衣冠华美之徒,在座之人几乎是华国影视圈的全部力量。
其中不乏名气大地位崇高之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华宁斗不过的。
可她只是弯唇浅浅一笑,随手拉过来其中一位记者手里的麦克风,语气悲凉:“玉兰杯?你们的电影是制造明星的手段,而华国的电影应该是为了反应创造者对于时代现实以及人类的深刻发现。今日你们在这看我的笑话,可实际上,你们才是笑话。懂吗?”
少女柔顺的发丝被大门口的风吹得轻轻扬起来,她笑得更是张扬自信,明明脸颊上还带了些血,却让众人一时讶然。
彭家泽跟谭冰更是皱起眉头,心中不安起来。
体育馆地处偏僻,华宁没有钱,自然也没有车,这些年也没有签约什么经纪公司,一直都属于在别人眼中有些不正常的演员。
华宁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之后进行了包扎,又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医生给开了些消炎药,这才徇着记忆回到了原身的家。
原身自小母亲去世,父亲不知所踪,被外婆养到了十八岁外婆就去世了。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租房子住,好在房东人很不错,这间位于城中村的小房间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涨价。
华宁拿出来钥匙打开门,瞬间震惊了!
屋子不大,可里头满满的都是各种碟片,电影海报,以及关于电影的各类书籍,乍一看,这屋子简直不像是居住的地方,倒是像个影像书籍店!
华宁进门倒水吃了药,闭眼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原身短暂的一生。
原身小时候条件不好,可偶尔去看免费的露天电影就十分痴迷,长大之后靠着国家补助金以及那张漂亮的脸庞与天生的镜头感,顺利地考上了电影学员。
可她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在同学们都去接一些片约广告之类的活儿赚钱的时候,她还要挑选剧本,非艺术类的她不参加。
她总是把“艺术”“真正的电影”诸如此类的词语挂在嘴上,时间久了,人人都远离她笑话她。
而电影市场越来越乱,那些真正追求艺术的人渐渐都被贫穷困住了脚步。
只有符合市场要求,符合资本要求的电影,才能真正地进入市场,成就一个人。
无数人开始屈服于现实,只是,每一个年代,都有一些硬骨头,他们清醒而又决绝,始终坚持着心里的理想。
原身就是如此,哪怕闺蜜跟男友都背叛了自己,哪怕所有的同学都比她混得好,哪怕她成了圈子里的反面教材,可她还是依旧坚持自己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