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的车不高调,商务型,整个落地一百多万,在他这个身价的人里算是非常朴素的了。许尧臣曾经拿这事当证据说他抠,厉扬就跟他扯淡,说攒老婆本呢,不能骄奢淫逸。
上车,一股柑橘香,不是厉扬常用的古龙水味。
许尧臣边系安全带边埋汰他,“来的时候又载哪位小可爱了?老板,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够凑桌麻将了不?”
厉扬看他一眼,“关正诚,可爱吗?”
许尧臣也不尴尬,冲他一笑,妆发加持下迷死个人,“哪有我可爱。”
要不是场合不对,厉扬真想让许尧臣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车平稳驶入环路,灯影明暗错落地向后飞掠,车内,单钢琴伴奏下,沉郁的女声吟唱将情绪一点点碾开了——
“IuandI’aliability
Getyouwildakeyouleave
……
ThetruthisIaatoy
Thatpeopleenjoy
Tilloftricksdon’orkanyore
Aheyareboredof
……”
许尧臣在这时候开了口,“听李跃说,小武得了抑郁症,因为你。”
“许尧臣,”厉扬的声音仍旧平稳松弛,“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吗?”
“不清楚,”许尧臣说,“所以来求个证。”
厉扬沉默了小片刻,道:“当初引荐他的朋友来说过一嘴,说是因病退圈了。你自己也在圈里混,有多大压力不用我说。成百上千的人,得病的他也不是头一个。他能入行确实走得我的关系,其他的,与我无关。”
许尧臣望向窗外,高架下仍旧是车水马龙,这个城市仿佛从未停歇过,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总是跑在追赶时间的路上,就连停下喘口气都生怕是犯了罪。
车窗上映出他的脸,手指压在微凉的玻璃上,沿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来。许尧臣想,这张脸啊,真的好,哪怕只有零星的像,也能弄得来资源,入得了行,做得了主角。
人一旦得了甜头,谁会不想要更多呢。
成熟多金又知情识趣的男人,哪个不爱。
与我无关。
许尧臣空洞的眼神骤然有了焦点,那里凉得叫人心酸,像从未被捂暖过。
回到澜庭,许尧臣抱着脚说疼得不行,厉扬看他可怜,翻出来药箱,仔仔细细地帮他把伤口消毒,敷料换了。
许尧臣看着他的发旋,赞了一声,不愧是常年挂彩的街溜子,熟能生巧,巧到多年不忘。
伤口处理完,厉扬扭头把感冒药吃了,吃完洗了澡,赖床上不动,腿压着许尧臣的腿,问:“咸柠还有吗?”
许尧臣正和顾玉琢组队杀敌,分出嘴来答他,“有,有壮阳酒那么大一罐。”
厉扬踢他,“帮我泡一杯去,喉咙干得慌。”
“自己去呗,我脚不得劲。”许尧臣正杀在兴头上,老板就是个屁,“你不是挺能自力更生的。”
厉扬干脆挠他痒痒肉,“伺候了您换药洗澡,还不值一杯蜂蜜咸柠?”
他一闹,许尧臣在游戏里眨眼间就死了,错失良机,让对方拿了人头。
手机被摔在被子上,弹了两下,滑到边沿,咚一声落在短绒地毯上。
厉扬逗狗一样,“嚯,闹脾气了啊。”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高兴,变态!”许尧臣烦得狠,张口就咬,给厉扬颧骨上留了一口齐整的牙印。
吆喝完,气冲冲蹦厨房去了。
厉扬手背蹭蹭那印子,嘶,还挺疼,狗牙怪利的。
没两分钟,许尧臣瘸着回来了,把泡着破棉絮一样的玻璃杯往厉扬面前一怼,“喝。”
一口下去,厉扬登时后悔——蜂蜜咸柠,没蜜,有柠,咸得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