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公主先给二人递了个台阶,说:“人来了,阿黎怎么样,你自个儿问吧。”
公孙佳见状,先自己说了对钟黎的安排,太子听了,竟无可挑剔,说:“很好。”
常安公主翻了个白眼,为公孙佳生平仅见,正惊讶间,听常安公主道:“装什么装?都给我说点干货!”
太子讪讪地搓手,公孙佳道:“舅母要我说什么呢?什么事是凭口头说能有用的呢?”
常安公主道:“对啊,什么是口上说就有用的呢?那你说一个有用的?”
公孙佳想了一下,说:“那就……明年胡人叩边,陛下或许会命燕王陛下出征?”
“什么?”常安公主与太子一齐问道。
公孙佳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爹在世的时候,燕王也没闲着呀?”
常安公主道:“现在就更不让他闲着了?”
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太子的神情早就变了,因为公孙佳说的这个话,赵司徒也对他说过。赵司徒做过太子几年的老师,太子对赵司徒也有几分情意在,这些日子朝局变纪,两人不免有了些接触。但是赵司徒真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不像钟祥这个亲姑父说话直接,问什么答什么,说话都打机锋。但是,点出燕王也是准确无误的。
按照赵司徒的预估,皇帝也不能叫纪氏一家独大,正好了,燕王也是皇子里上过战场并且表现还可以的,必会拉出他来制衡。太子再想问得再深入,赵司徒又开始装聋作哑了。
太子便要问一问公孙佳是怎么看出来的。
公孙佳还是那么一句:“他干过。”燕王也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不是公孙昂过于优秀,燕王的风评会更好些。且燕王更擅长居中调度,更合了如今的情势。皇帝大概率会启用燕王。
常安公主喝了一声:“说人话!”
公孙佳苦着脸道:“这就是人话了,说多了,就是离间骨肉了。”
常安公主与公主都沉默了,常安公主道:“你这孩子……唉……”
太子问道:“你怎么办呢?”
公孙佳笑道:“我?活下去呗。”
太子心里没来由的一痛,“活下去”三个字未免太扎心了。常安公主道:“够了!你们两个真是够会磨蹭的!药王,你对燕王怎么想?”
公孙佳道:“他更喜欢陈亚,哦,对了,他的世子,往我的园子里包场,怪有意思的。”公孙佳修了俩外租的园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燕王世子包了她那明面上的园子,一天一天的包下去,往她兜里送钱,她收得挺开心的。
常安公主皱眉道:“陈亚?”
“是啊,前阵子将把我家姨娘还娶了去。”
太子与常安公主都怒了,太子问道:“什么?他还干这个事?”收了人家的姬妾是个什么意思,他是很清楚的。
公孙佳道:“我正愁着这一年守孝过了发还回家,她们要是过不好岂不是打我家的脸,还好,陈亚给她收了去,解了我后顾这忧呢。”
常安公主道:“你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公孙佳肃容道:“不拆了他的祖坟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太子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影,说:“你这孩子。”
常安公主不耐烦了,说:“说正经的,药王,你说,这燕王怎么样?”
公孙佳道:“我要是陛下,下次也会用他。殿下,考验您定力的时候到了。”
太子故意问道:“怎么说?”
公孙佳诚恳地说:“当初,先父过世我就知道,我要是先跑了,底下那些人看见了,一准儿跑得比我还快。您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指着房里的柱子对太子说:“这是栋梁,它只要一摇晃,周围那些个配件稀里哗啦的,掉得比它干脆利落得多。”您一个东宫太子,自己个儿倒向了纪氏,那就别怪别人跳船了。
太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轻笑一声,对公孙佳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外面说呀?”
常安公主道:“她在这儿不说,你想她对谁说?对你说,是跟你亲近呢。”
太子长叹一声:“是啊!”
常安公主心里是不太满意的,她想给公孙佳争个爵位的,但是太子没有允诺。相反,太子的心往别的事儿上去了,她又不再催促,只好说:“行了,你自己个儿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别把二叔往别人那儿推。”
一句话提醒了太子,他一向跟自己亲爹、也就是常安公主的二叔是一条阵线,为了跟燕王置气跟纪氏走得近了,岂不是跟自己亲爹较劲?
公孙佳这儿也表明了不会跟燕王合流,那他就不用担心了!之前他担心的是,纪宸收伏不了公孙昂的旧部,这部分旧部会不会便宜了别人,现在好了,公孙佳表态了:不会。
太子道:“我明白了。”他的心里,非常的感激自己的堂姐。公孙佳这个选择,他认为其中是有常安公主做的工作在内的。他也没有忘记对公孙佳许诺:“好孩子,只要有我在一日,必护持你一日。”
公孙佳:……
常安公主叹息一声:“药王?”太子很是奇怪,为什么姐姐还要来这么一声。公孙佳无奈地说:“下面这话,出了门我就不认了。帮您,锦上添花,帮燕王,雪中送炭。帮您,轻松,帮他,赌上身家性命。您只要别让人觉得帮了您,事成之后身家性命也要捏在别人手里,您就稳赢。纪宸参的几个人,有李侍中的学生、赵司徒夫人娘家的外甥,还有些别的人。您不用担心我,我死了之后还要见亲爹和舅舅的。别人,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