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沉默了一阵儿,公孙佳一扬眉,先说:“管它呢!咱们先去见外婆,我想她了!”
钟源张张口,最终改了口:“好。”
公孙佳笑道:“得啦,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现在的事儿也不是咱们一两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不是么?”
钟源伸手搭了她一把,两人散步往宫外走去,边走边闲聊,钟源道:“我就怕他们闹起来又烦到陛下。皇后、太子两件大事还没定下来,可不能乱。唉,等太子定下来了,或许会好些吧。”
公孙佳道:“只怕更糟糕了。”
钟源手一抖,公孙佳的胳膊被闪了一下,怏怏地抱着胳膊说:“你干嘛呀?”
钟源道:“你是这么看的?”
“回去再说。”
没等到钟府,钟源就硬是挤上了公孙佳的车,他坐得很近,一脸严肃地问:“太子,国之储贰,储位既定,天下必安。你为什么说会更糟糕?”
“得看什么样的太子呐!能压得住的,两下都消停了。要是压不住,底下人心里愈发不安,人一旦心中不安就会给自己找点事做,会做什么就不好说了。陛下这几个儿子,”公孙佳更往钟源那里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哪个像是能压住场面的?”
钟源捏了捏鼻梁,咕哝一声:“麻烦。如何调解才好?”
公孙佳道:“顶好不要调解。”
钟源放下手,看向公孙佳。公孙佳道:“你为什么想要调解呢?”
钟源直觉地回答:“当然是要大家同心协力,辅佐陛下共创盛世呀!自前朝末年开始,到如今,唔,总有……七、八十年了吧?就没消停过,如今内忧外患尽除,正是天赐的机遇。凡事,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有了,地利也有了,就差这一条了。当然要努力促成!”
公孙佳道:“哥哥错了,一样米养百样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哪怕是先帝手下,朝上的纷争也不曾少过。只要他们不闹出格,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内耗。”钟源说,“先帝朝最可恶的就是纪氏,如今他们怎么样了?我就是不想看到霍叔父与江平章他们闹到那么个结局!”
公孙佳反问一句:“他们听你的吗?”
钟源长叹一声:“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你呀,就看陛下。”
提到章熙,钟源终于心情不那么糟糕了,他对章熙还是挺有信心的,只是沮丧的心情又蔓延了上来:“本想为他分忧的。”
“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也是分忧么?自己没有他高明,硬要拿主意,反而事倍功半。”
车到钟府门前的时候,钟源终于被说服了。公孙佳则是心怀忧虑,不动声色地先拜见靖安大长公主,几月不见她身体还算硬朗。见到了公孙佳,大长公主非常高兴:“可算回来了!回来好好养着,别再到处跑啦!你们都不在身边,我就觉得不得劲儿。”
公孙佳含笑道:“好。”
公孙佳挨着大长公主坐下了,抱着她的胳膊问道:“都喜气洋洋的,大家这么开心,都是为了什么呀?总不能是因为我回来了吧?不对劲儿!”
大长公主道:“你回来了,大家高兴,不好么?”
“肯定不止这个,你们脸上这笑啊,跟头先不一样了。”
“是么?”大长公主摸了摸脸,接着笑,“那是为陛下高兴吧,他那个家里啊,终于要安生啦!”
公孙佳轻笑两声,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说得回家了。大长公主非常惋惜,说:“长大了就这条不好!”公孙佳笑了:“我以后闲了就来陪您。”大长公主又担心了起来:“闲了?你怎么会闲?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是陛下又不高兴了?”
公孙佳道:“没有,我差事办得好着呢。那我干事儿比别人快,凭本事省下来的时间还不能拿来玩儿了?”
大长公主在她身上拍了两下:“又淘气了,快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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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坐回车上表情就很凝重了,回府下车,对着先已回府的彭犀、单良等人说:“等我一下,咱们碰一碰。”
公孙佳入宫面圣,彭犀等人都没有得到诏令无法跟进,先行回来安顿了。没有不能面圣的失望,也没有旅途的疲惫。他们这一顿收获颇丰,彭犀心里又将一个大大的计划重新修补、做了调整,劲头十足。单良等旧人也觉得很圆满,他们十余年前决定留下来的时候是万没有想到还有今天的。一步步走过来,在亲眼看到一座新城拔地而起的时候,突然觉得值了!
哪怕这座城是朝廷的副都,并不是公孙家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