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比从前有趣多了(2 / 2)

一个杯子猛地飞来,前头的姑娘躲闪不及,额角一痛,瞬间被砸出了血。

他终于明白过来,那些奇奇怪怪带着隐秘笑意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王文远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再无维持形象的心思,将桌子整个掀翻,掐着离他最近姑娘纤细的脖子,坚硬的酒杯一个个接连不断地往人脸上砸。

尖叫声和王文远污秽的骂声交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褚沅瑾秀眉轻蹙,直至老鸨叫来仆役将王文远制住神色才稍稍缓和。

“王侍郎家的二公子,竟是连姑娘都打得,真是好生威风!”

面前这女子檀口微张,满眼讥诮,却是美得让人心颤。王文远没见过褚沅瑾,只当是新进的姑娘。

这样绝色的一张脸,恐是能将那东阳第一美人都压上一筹,毕竟安阳公主他没见过,面前这美人儿可是实打实的。

王文远舔了舔干燥的唇舌,企图从仆役的掣肘中脱身,可惜无果。

“贱人!我可是五皇子的人,得罪了五皇子,你们担得起吗!”

老鸨陈春柳眼神躲闪,生了点惧意,可这五皇子和安阳公主她哪边都得罪不起,思忖间不由看向褚沅瑾,涂着艳丽胭脂的满月脸上都沁出汗来,显然是真被唬住。

褚沅瑾满不在意,轻轻笑了一声,王文远被这笑晃了眼,也不管自己还被架着,放缓了声音色咪咪道:“小美人儿,你且跟了爷,爷替你赎身,待日后爷飞黄腾达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了这话褚沅瑾也不生气,只定定睥睨着他,眼神若有似无游移到他下身,带了分不屑的轻慢。

王文远心里一梗,顿时怒火中烧。

若真是谣言,他或许还能稳住心绪,可偏偏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是他这么多年来从不敢面对,无数次或强迫或两厢情愿着交欢后又拼命自欺欺人的事实。

恰锢着王文远的仆役也被他方才的威胁唬住了,这回竟让他稍一用力就挣了开。

这人眼露凶光,直接就朝褚沅瑾扑了过来,众人反应不及,眼看他就要掐上褚沅瑾纤细脆弱的脖子。

褚沅瑾眸子睁大了些,却丝毫不带惊慌,反倒是讶异多些。

下一秒王文远便被人从斜后方踹了出去,连面前女子的衣角都没碰到半分。

来人满脸戾色,紧绷的下颌和略有几分碎裂的眸子都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平静。

方才那一脚用力之大几乎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可他依旧没有放过地上那人的意思。

以沈长空的手段,这人死相只会极为血腥难看,留个全尸都算他仁慈。

对上那双带了几分讶异的柳叶眼,他立马移开了视线。

“成风,带回去。”

被唤作成风的男子是沈长空的贴身侍卫,闻言默不作声地将地上还在吐着血的王文远绑了。

“你怎的来了?”褚沅瑾看着面色冷硬的男子,颇有几分兴味。

明明从前最厌她来这风月地,这会儿自己倒也来了,还叫她给碰上了。

边关的日子竟真有那般难熬,叫这样的木头都开了窍。

她饱满的双唇一开一合,浅淡的唇妆被晕开了些许,恰如从前每次同他亲吻过后……

沈长空双拳愈攥愈紧,半晌眼里的阴霾才勉强控制住。

他来做什么,他就是个笑话。

“来这平康坊,能是为什么?总不能是随便逛逛。”

沈长空嗓音低沉,语调极为理所应当,褚沅瑾不由勾唇笑了笑,“你如是想我便放心了。”

这话一说完,周遭温度都猛然压低了下来,众人皆是放缓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当事人却仿若浑然不觉,她甚至扬了扬眉梢,眼睛弯成小月牙,亮晶晶的满是狡黠,“平康坊我最熟不过,念在你今日救我一场,带你熟悉熟悉?”

沈长空不说话,只定定盯着她,眸中冷意几乎要凝结成霜。

旋即淡淡开口:“只是举手之劳,今日不要说是公主,就是阿猫阿狗,臣也会救。”

听罢这话,成风嘴角抽了抽。他怎么就不知道他家将军是个阿猫阿狗都会救的善人?

脑海中适时地浮现出方才行在街上,仅仅是听见一姑娘慌慌张张同还在糕点铺排着长队的于渊道:“出事了,王文远闹事,公主还在里头……”

话都没听全,便掉头来了这平康坊,在南曲一家一家找,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了过来。

这会儿竟成了举手之劳……

褚沅瑾听了这话倒也不恼,仿佛被同阿猫阿狗作比的人不是自个儿。她看着沈长空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脸,心中不由暗暗感慨,这人到底是怎么生的?这么一张脸,恐怕搁在身旁一辈子都不会看腻。

只可惜是这么个讨人嫌的性子。

她一副惋惜的神情,不遮不掩,“你这脾气,往后谁能受得了?”

你这脾气,往后谁能受得了?

像被人一寸一寸抽去呼吸,往喉腔里塞进雪白的棉花,沈长空半垂着幽深的眸子,眼睫覆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整个人陷入晦暗阴沉的情绪中,饶是罪魁祸首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褚沅瑾轻轻叹了口气,虽她从不觉自己有错,可当年到底是她弃了他。

向前走了一步宽慰道:“我说笑的,你若愿意,日后相中哪家的姑娘便告诉我。”

说到这儿褚沅瑾顿了下,毕竟这么一张处处都戳她心窝的脸,若真成了旁人的,怎么都觉着亏。

可从前沈长空那副恨不得为她将自己燃尽的性子,褚沅瑾想想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释怀道:“京城的贵女我都熟识,毕竟咱们俩也是从小一起……”

“公主还是管好自己罢,”沈长空面色沉了沉,打断她,半晌才抬眸,却不直视她,“臣与谁亲近是臣的事,不劳公主费心。”

褚沅瑾蹙了蹙眉头,有些意外。企图从他神色中看出些什么,可他到底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她是从的沈长空,她看不懂他。

方才还在回忆中喘不过气的褚沅瑾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瞬间便被勾起了兴致,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星星点点的亮色。

他可比从前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