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要紧事,你与景渊新婚一月,家里也没个长辈照应,便寻你来说说体己话。我观你身子纤弱,理应好好调养才是。”
“皇室人丁单薄,皇上又常年病榻缠身,我们君家自来便没有逼迫子孙纳妾的规矩,至少在姑姑这里是如此。姑姑嫁得夫婿一生两人携手,自也希望你们小辈能够和和美美,景渊心中又仅念着你一人,往后君家子孙延绵便要落在你一人身上。”
顾月卿闻言一顿,心下有些不自然。
“你莫要觉得害羞,这里也无旁人。女子这一生,总是躲不开生儿育女。若觉着寻常大夫调养身子不可靠,便让景渊着人来将子御请去给你相看相看。子御寻常时候虽是不着调些,医术一道上倒还勉强能看。”
有个神医之名落在君黛这里却只得一个“勉强能看”,不过她提起周子御时眼底却是浓浓的慈爱,顾月卿一时竟有些艳羡。
“有劳姑姑挂心,王爷已特着府医给倾城相看过,前些日子周小侯爷也过府给倾城号过脉,近来都在喝调养的汤药,已好了许多。”
“如此便好,姑姑看你与景渊感情这般好,也就放心了。听闻早前皇后让你劝解景渊,他已同意接下皇位?”
“是的。”这是孙扶苏应的,“说来此事还要谢谢倾城,若非有你劝解,景渊怕是如何也不会应下。”
“这本是倾城该做的,皇嫂不必放在心上。”
顾月卿神情依旧很淡,看得出是个性情冷的,心性也不是同龄女子可比,说话滴水不漏。纵是性情冷淡,却不会叫人觉得她失礼,也觉察不出她这番是亲近多一些还是疏离多一些。
这样的女子,若一心为着景渊必是一大助力。若不然,往后这君临怕是难有安稳。
毕竟不是谁人都有能耐随意便寻到朝中重臣可阖府覆灭的罪证,还在那般短的时间将府衙召来,并扬言她手中这样的证据还有许多,以此作为威胁,轻易便无人再敢开罪于她。
景渊的事并非她们能左右,而今也只有期盼倾城没有旁的用心。
孙扶苏看着顾月卿,淡笑道:“说到此,本宫有一事想先与你提个醒。”
“皇嫂请说。”
“再有一月便是你与景渊的生辰,生辰宴你便不必忙活,由本宫来筹备,届时在宫中办宴。说来你与景渊也是缘分,便是生辰都是同一日,倒是可借此热闹热闹。”
“你先别忙着拒绝,待你们生辰宴过,皇上与本宫便要动身去药王山,此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归,或许……此一生再不归也未可知……”说着,孙扶苏眼眶有些红。
君黛神色也有些动容,半晌才对孙扶苏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孙扶苏眼眶仅有些红,眼泪终是被她忍了回去,“说什么苦不苦的,能嫁与皇上便是我此一生最幸运之事。”
顾月卿神色微动,早前她听到那些传言,道是君凰与孙扶苏少时感情笃厚,若非那一场宫变,先皇后许便将孙扶苏赐给君凰为妃。
她也曾对此有过几分怀疑,直到后来君凰与她表明心迹,她方知他心中是没有孙扶苏的。此番看来,孙扶苏心心念念之人分明是皇上。
传言果不能轻信。
难得的,顾月卿开始同情一个人。
若换作旁人,怕是不会这般守着一个将死之人,孙扶苏倒是至情至性。
“都说长嫂如母,理当为夫家操持,可此番在此,本宫不与你摆长嫂的身份,仅以一个过来人的立场与你多说一句,皇上身子如此弱,那些大臣尚且变着法的往后宫里塞人,往后景渊继位,怕是这样的事更不会少。”
“你若决意与景渊安心过一辈子,届时遇到这样的事切记态度要强硬些,一旦你们之间有旁人插足,再深厚的情谊总有一日也会消磨殆尽。早年本宫的父亲尚在人世时便只有母亲一人,先皇先皇后也是相依相伴,到如今的姑姑,亦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无一不是幸福一生。”
“本宫知晓这条路不好走,若非今日见着你那般果敢行事,见着景渊待你如此不同,本宫也不会对你说这些话。在本宫看来,你与景渊是这世间最相配之人,勿要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减了你们的情分。”
顾月卿一默,她自是知晓两人一辈子相依相伴是幸福的,她父皇母后不就是如此?
然生在皇家,她也知道这样守着一个人有多不易。
不可否认,孙扶苏能与她说这些话,她心里是感激的,只是她也不会单纯以为她们这番全然是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