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叹,陈天权道:“这便是我方才说的,祖父当初所做的决定。罢了,此事暂不提,先将眼下的事处理完全再说。”
“师兄,将师父逐出陈家一事,可是当真?”纵是再不亲近也是她师父,她挂名在师父名下,从前也得过师父不少教导,自是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她尚且如此,更况师兄。
是以问出这番话时,叶瑜是有些担心的。
陈天权转向车窗的方向往外看,从叶瑜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道:“此事祖父已做好决定。”
“不能让师祖收回成命?”算来,陈家主家也就师兄师父和师祖三人,若师父不在陈家,岂非只有师兄和师祖两人?而师祖又常年闭门不出,就连她这个弟子都快有六年没见着师祖。
师兄比她好些,却也是一年见师祖两三面而已。
若师父当真离开,陈家与只剩师兄一人有何差别?
陈天权摇头,“不能,素来祖父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更改。”就好比当年处理倾城的事,他得知祖父的决定,在祖父的院子里跪求三天三夜,祖父也没有半分动摇。不仅如此,祖父还限制了他和父亲的行动,让他们几年来一步也不能踏出廖月阁。
父亲想不想救倾城他不知,他只知当初年仅十二岁的他求祖父不成,曾几番想要偷溜出廖月阁,哪怕他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后来祖父加强了廖月阁的守卫,他也曾做过多次尝试,只都从未成功……
见她眉头越拧越深,陈天权笑着抬手揉揉她的长发,“好了,别苦着脸,此事也怨不得旁人,是父亲自己执迷不悟。”
见他分明心里更不好受却还来安慰她,叶瑜的心情更是复杂。
两人离开碧水苑没一会儿,一辆马车便停在碧水苑外。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柳亭。
柳亭入碧水苑不必通传,直接敲了门便有人将他领进去。
只是待他进碧水苑后,便有两道人影从街角处走出,直直盯着碧水苑禁闭的大门。
碧水苑虽曾是行宫一般的存在,院外却是街道房屋一样不少,只平日里很少有人从这里路过,街坊都知这处是一座大宅院,住的是大人物,便也无人敢来打扰。
诸如此般有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专程盯着碧水苑大门打量的情形极是少见。当然,那些藏于暗处打探的人除外。
“方才进那院子的人是二哥?”
“好像是。”
是一男一女,前者柳若,后者柳严。
他们此番来此,是听说这里有一家绣坊锈技极好,柳若拉着柳严陪她来置办嫁妆。
只是他们一直寻不到那家绣坊,一直走到这里,正在柳严不耐烦的骂骂咧咧时,恰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驶过,便跟了过来,果然看到柳亭从马车上下来。
“二哥来这里做什么?那院子里住的又是何人?若我未记错,陛下赐给二哥的武阳王府邸应是在相反方向,二哥下朝特绕道来此,还这般神神秘秘,是见什么人?”
柳严不耐烦道:“你问我,我问谁?”一直盯着碧水苑大门。
“过去看看。”
柳若犹豫,“这……会不会不妥?若二哥知道定会生气,我有点怕……”
“怕什么?胆小鬼!我们都不是柳家人了,他柳亭还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可我毕竟还要仰仗柳家出嫁,这个时候不宜惹怒二哥。”
柳严啐了一口,“真他娘的烦!柳亭消失这么多年,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若没有二哥,我们柳家许早便没了。”这个不只柳若,柳家上下都知道。
恰恰因此,柳严才会一直看柳亭不顺眼。这番听柳若又提起,冷哼一声:“就属他能耐!他既如此能耐,怎不直接将赵家踩在脚下?让我们受了赵家人这么多年的气!”
闻言,柳若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唾弃的冷笑。还说旁人?他不过比二哥小一个月而已,却连二哥一个脚趾头多比不上!
她纵使不喜欢二哥,但他更不喜欢这个纨绔亲哥。
当然,她不喜二哥是因二哥是大房的孩子。若她的亲哥哥有二哥一半能耐,他们二房又如何会被大房打压到如此地步?
“好了,再过十日,柳家就和我们二房再无关系。趁没被发现,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走?我倒要看看柳亭鬼鬼祟祟来此究竟是来见什么人!我可听说了他和太子殿下不和,若我们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再告知太子殿下,届时你嫁进东宫,太子殿下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柳若被他说得心思一动,“可……若被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又如何?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何会来这里?若当真被发现,就说我们是问路的。”
柳若不由多看他两眼,实难相信他的脑子还有能用的时候。
“那我们便过去看看?”
“走!”柳严朝身后不远处的仆从招手,“都过来!”指着其中一人,“你去敲那院子的门!”
方才仆从们正四下打探绣坊所在,并未看到柳亭,只以为柳严这番是让他去问路,“是,三公子。”
“碰碰碰”的敲门声响起,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是一小厮装扮的人探出头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一行人,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善,“你们找谁?”
语罢又扫他们一眼,站在门边的是个侍从,看样子方才是他在敲门。侍从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对华服男女,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侍从及两个丫鬟,应是这启宣城的世家子弟。
适才那敲门的侍从正要开口,便被盯着匾额看一眼的柳严打断:“碧水苑?不知这碧水苑中住着哪家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