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巨大的马车,让门前本就不甚开阔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车壁漆成了金色,长长的串着各种颜色宝石的流苏从车顶上垂下,好不气派,朝阳照耀着,宝石闪闪发光。
她从来不认识慕容府任何人啊。贺琳狐疑地想。
门前站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见贺琳出来,恭谨地颔首,问道:“请问这里是贺姑娘府上吗?”
贺琳一愣,他问的是她吗?可是她并不认识他。
“我、是姓贺,请问你是?”贺琳不解,疑惑地问道。
此时,那辆马车上车帘掀开一角,一个沉稳的男声道:“就是她了!”
青衫男子向马车深鞠一躬,转向贺琳:“冒昧前来,是受人所托,听说贺姑娘的事,我家主人甚是怜惜,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你们是谁?”贺琳后退了半步,机警地打量他,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遇到了困难?
那辆马车是慕容府的,她虽然没见过,但是除了慕容府,别家岂能如此打着慕容府的招牌招摇过市?只是,他们为何要帮她?
“贺姑娘不用多心,我们没有恶意,车里坐的是我们大公子。”青衫男子见她如此戒备,解释道。
贺琳惊诧不已,慕容大公子亲自过来?他为何会亲自屈尊降贵,登她们这样的寒微之门。
她半天不说话,青衫男子明显有些不悦,正要发作,只听屋里又传来裴芝裳的声音。
“死妮子,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吃饭,龙府的人就快来了!”裴芝裳骂骂咧咧地出来,忽见门口有人,猛然间沉下脸,不屑地看着青衫男子。
“这就是那个穷秀才?这么老气横秋,给你当爹都差不多了,你还巴巴地舍不得呢……”
“娘!”贺琳低叫,将裴芝裳拉到一边,小声道:“这位是慕容家的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她想将裴芝裳往屋里推,怎奈裴芝裳力气比她大多了,一下窜出门,目不转睛地望着青衫男子,明显地不可置信:“你是慕容家的人?找我女儿干什么?”
她的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青衫男子嫌恶地横了她一眼,口气不善道:“你就是贺姑娘的娘?哪有你这样的母亲,竟然时刻想着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裴芝裳怒了,这是她的家务事。“她是我的女儿,就算你们慕容家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吧!”
她一把年纪了,除了吴氏,还没有谁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过。想当年,她也是赫赫有名的京城一枝花,多少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青衫男子还未说话,马车里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了,掀开帘子下来催促道:
“废什么话?还不快走?”下来的正是慕容怀,一身黑色金丝蟒袍,屹立在阳光下,冷峻的面部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裴芝裳虽然游走于贵人之间也有不短的时间,此刻也不得不被这气势压住了。
贺琳也一下呆住了,她一直以为她的润明长得已经很出色了,但此刻才知道,他不过就是眼前这位男子脚下的一片泥土,他是如此完美,大方尊贵之气由内而外自然散发,一双有些狭长的桃花眼不经意飘过自己身上,贺琳的心刹那间恍如坠入云尘里。
“贺姑娘,听说你是秦润明的相好,听说你的境况,我原本应该帮你一把,不想你竟是如此不识抬举。”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有些慵懒,却没人敢忽视。
贺琳一改之前的戒备,连忙紧走几步来到慕容怀跟前,盈盈拜道:“慕容公子息怒,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见谅!”
被挤到后面的裴芝裳也反应过来,连声向慕容怀示好,慕容怀脸色缓和了几分,但并不理会二人,转身向马车走,冷冷丢下一句话道:“看在秦润明还算得力的份上,贺姑娘如果不想进龙府,三日后便来东门大街的万客隆酒楼,找这位青掌柜便是!”
说完不再停留,上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扬鞭一甩,绝尘而去。
大门口的母女俩半天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裴芝裳一把扯过贺琳,道:“你这死妮子,什么时候竟然搭上慕容公子了?竟然不告诉我?”
贺琳被肩膀吃痛,唤了声“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是她认识慕容怀,她还用得着在她面前这么卑贱吗?润明?想不到他还有这等本事!贺琳嘴角微弯,以后她就不怕自己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