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微笑,“当然是找陛下。”
那些个侍女,一听她要去上祖的院落,一个都不敢跟来了。
“以后不许来这里。”
“是。”思瑶温顺的应着,“这院子里住的是谁?为什么陆霜白……”
“不要再问了。”
“是,臣妾不敢。“
他一向不善表达感情,虽然欣喜于她的到来,可也只是挽住她的手。
不过,对思瑶,这足够了。
——
夜色漫漫,空旷的大殿内,一个瘦削的人影缓步前行。
目光僵直的走入里间的床榻上,半跪在地,便再也不动了。
齐韶半坐起来,对陆霜白道:“……没想到和皇帝起了正面冲突,你这个人偶也就不能再用了。唉,算了,反正你非常难操控。”
拿出笛子,放在嘴边,吹奏一曲解咒的乐曲。就见那陆霜白打了个激灵,随后眼珠一转,“我这是……”待看清周遭的情况,瞬间抽出佩刀刺入了齐韶的胸膛。
齐韶仍旧躺在床榻上,动也不动,眸子移向胸口的利刃,又投降陆霜白的脸,冷森森的说:“你知道,没用的。”
“可恶!”陆霜白抽出刀,刀刃上连滴血都没有,“妖怪!”
伤口在慢慢愈合,齐韶淡笑,“这个王朝就是由妖怪建立的。”
恨极一个人却杀不死他!陆霜白不服输,再举刀,这里是砍进了他的喉咙。
“你想玩到什么时候?”齐韶两指夹住刀刃,将它从脖子间拔出,“徒劳,陆霜白,你对我已经没用了,我放你走了。”
“你用的身体做了什么?”
“呵呵,做了什么?”齐韶笑,“当然是看看风景,看看我的天下……”
“皇帝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饶过你!”陆霜白收刀,快速奔出了院落。
“唉……年轻人,总爱夸下海口。”齐韶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愈合速度明显不如以前了,“唉,本想在完全死亡前,将皇位传给瑞涵,却不想反倒害了他。真是老了,做事都乱七八糟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那么熟悉的感觉……”
他垂下眸子,在记忆的深海中寻找关于那种感觉的一切。
恍恍惚惚间,似乎入了梦。
他出身乡野,却不甘平庸,娶了妻,仍安定不下那颗躁动的心。山外的一切对他是填不平的欲望深渊。
“等我发达富足了,一定会回来接你!”
对妻子的承诺,很快被现实击的粉碎,走南闯北,经商暴富后,迎接的却不是自己的妻。
他甚至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直到临死前不久,忽然记起了自己在年少时,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妻,独自一人回了山坳中的家。
却发现那里已是万里孤坟,无一处人家。
一个老人说,这里有妖妇与蛇妖私通,被村民烧死后,惹怒了蛇妖,一夜间杀光了这里的人。只留下他一人,替这些人守墓。
“妖妇?”
那老人指向前方,”就是住在那个房子里的女人——巧娘。“
他恍然,笑盈盈的女子仿佛还在门口等他归来。
齐韶于黑暗中睁开眼睛,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真是个好梦,上百年了,让我重新感到了心脏的存在。”
“哈哈,如果这是一场戏,你觉得好看吗?”
“谁?谁在说话?”齐韶询问,这里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
“我是制造你的神。”
“神?”
那声音道:“你和巧娘,都是我制造出来,捉弄尚晨的。编排好了所有的情节,让你们来演绎,包括巧娘后来的转世青墨,现在的柳笛。”
齐韶神神鬼鬼见得多了,不是随便一个声音说自己神,他就会相信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能把你们回收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声音道:“似乎捉弄的有点过活了,尚晨生气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和十夜合二为一了,还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我被他们追的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算了,不玩了,回收了你们,毁掉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齐韶难能感受到了恐惧,“你讲的回收是……”
“创作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摆尚晨一道,现在这盘棋下完了,该回收棋子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齐韶大喊,“我还有未完成的……”
那道强光越来越亮,齐韶的身体被它吸纳进去,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还剩下最重要的棋子——柳笛。”那声音犯了难,“那么多块,尚晨喜欢的是哪一个来着?”
“瑞涵……瑞涵……”柳笛用手背试着他额上的温度,含着泪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唔……”瑞涵突然坐起来,捂着嘴巴,柳笛见了,赶紧拿过金盂放在他面前。瑞涵干呕了几下,吐出几口带血的清水。
“你们都没办法?”柳笛对着一圈御医喊道:“能做到太医,不该都有两下子的吗!”
“这,王爷胃内的金刚石粉末,暂时找不到药方能溶解……”一个御医的的瑟瑟的小声说。
“你们这群庸医!”柳笛明知道这不怪他们,可此时她需要一个发泄口,否则一定会疯掉。
“皇上驾到——”太监的通报,让屋内的气氛,瞬间更加凝重,害怕被问罪的太医们,各个面如土色。
柳笛仍在恨皇帝,看他见来亦不跪,反而无力质问,“你来做什么?”
皇帝径直走到瑞涵床榻边,低声道:“朕……不管你信不信,朕从想过害你,是齐韶给朕布的局,却不想害了你……”
瑞涵笑,蜡白的脸色连带笑容亦是脆弱不堪,“……皇兄,能不能答应,让我离开京师……”
“等你养好病,再说这个。”
好不了了,瑞涵明白,“我也可以放弃王位,只求皇兄饶过她……”看向柳笛,眼神带着无尽的爱怜。柳笛一对上他的目光,顿时泪如泉涌,仰头藏起眼泪。
“好,朕答应你。”
瑞涵松了口气,向柳笛招手,“扶着我,我们回府去。”
“瑞涵!”皇帝阻拦他,“这时候你要回王府?”
“反正医治不了。”瑞涵语气平静,“我宁愿死在我喜欢的地方。”
视线被泪水模糊,柳笛挤出笑容,“好,我们回家。”故意撞了皇帝一下,来到瑞涵身前,扶起了他。
这是柳笛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守着瑞涵直到天色泛白,哭的眼睛核桃一般,“……瑞涵……如果你真的……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下一世,下下世,再相守……”
“我又不一定……真会死。”
此时的安慰那么无力,柳笛恨道:“我一定要杀了齐韶给你报仇!”两世仇,必须报。
“算了,他又不……”他低喃,呼吸艰难,一夜的高烧已让他的神智开始不清。
“瑞涵——瑞涵——”柳笛失声尖叫,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呦,八成是死定了。”屋内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柳笛挡在床榻前。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是尚晨喜欢的那部分吧。”那声音略显得意,“他一定猜不到我杀了个回马枪,折返回来找你。柳笛,我原本打算杀了你,不过……”
考虑到尚晨的性格,如果杀了柳笛,后果不堪设想。
“你究竟是谁?!别装神弄鬼,如果不现身,就滚出去,不要打扰我们!”
“呵呵,我把你藏起来。送你回原本的世界。”
“我不走!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离开瑞涵!”
“那就送你们一起走好了。正好你的世界有治疗他病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