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他房里的oga
江一勋被刺得一激灵:“操!你他妈往哪儿照呢!”
裴衍手腕一动,把着手电筒,一个个从他们眼睛上划过,激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国骂。
“对不起,手滑。”把几个人的面孔一一记下,裴衍慢条斯理地收手,“十三中的?”
“知道你就……”江一勋刚想说“滚开”,对上暗淡光线中漆黑却明亮的眼睛,蓦然一愣。
眼前的男生身材高挑,样貌极度英俊,青涩的轮廓已经显现出成年男子的气度。
晚上十一点,还一丝不苟穿着军服,扣子整整齐齐扣到颔下,皮带也扎的严丝合缝,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的清正斯文。
一张脸上更是毫无表情,瑞凤眼微微半敛,对万事万物都漫不经心的冷淡。
只是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而浓俨,微微半阖着眼就有海棠春睡的慵懒感,加之额前零散的几绺细软发丝,像极了屏幕上受人吹捧的新鲜男色。
江一勋原本是很不待见这种小白脸的,alpha就应该凶猛,嚣张,强悍。
但是当对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睛时,江一勋竟然无意识退了小半步,一股透心凉的胆寒油然而生。
再好的皮囊,也裹不住极度疯狂与危险的气息。
像是神明与恶鬼在地狱交界达成的平衡。
一片羽毛落下就有可能被打破的平衡。
江一勋没跟裴衍打过交道,但是他见过裴衍,认得他的样貌,也听说过他的事迹。
——他娘的为什么眼看一只菜鸡跑进死胡同,几秒钟后钻出来的人会是裴衍啊?!
搞什么大变活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太输人输阵,他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人,他怕他做什么:“裴主席。”
裴衍矜贵地应了一声:“你们大晚上的,来我们城南宿舍楼干什么?”
江一勋满不在乎地指了指自己血糊淋剌的额头:“你们城南一男的给我开了个瓢。”他看了眼裴衍身后的走廊拐角,“我要抓他去见老师,讨个交代——裴主席不会包庇你们自家的学生吧?”
“当然不会——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城南的?”
江一勋心底里操了一声,姓裴的应得挺好,开脱比狗都快:“我们一路追着他到这儿,还能是谁家的?这后头就两间宿舍,裴主席让我们搜搜,不打扰其他同学睡觉。”
裴衍文质彬彬道:“我就睡这后头,听见动静刚从房间里出来,走廊上没有人。”
江一勋冷笑:“你当我傻啊?”
他们统统都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响,那闹心玩意儿保准溜到裴衍房间里去了。
“少他妈给脸不要脸。”江一勋插着兜沉下了脸,“叫你一声裴主席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他手底下几个alpha跟着叫嚣:“听见没有,江哥让你起开!”
“切,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样儿还想强出头!”
“我们不想惹事,你们城南理亏能不能要点脸?”
“把人交出来!不然哥几个随便开个寝室找个人替罪,你信不信?”
“……”
这群十三中的混子个个人高马大,没少犯混事,天不怕地不怕。
江一勋个子有一米九,站在裴衍面前比他大一号,目露凶光。
可是裴衍始终安安静静地承受着这些个垃圾话,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垂着眼拦在那里,骂也不是求也不是,叫人失去耐性。
江一勋不再犹豫,身上释放出带有浓烈烟火气的alpha信息素:“我数到三——”
话音刚落,暗淡灯影里清秀文静的alpha,眼睛蓦然一轮!
浓黑的阴影从他背后的黑暗中涌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挣脱了束缚狂风海啸一般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走廊尽头原本有扇窗,一小片皎洁月光铺在地上,和手电筒的炽白光束交织。可是几乎是一瞬间,那些光线被迅速地蚕食分解侵占,可以看见光中的尘被浓稠纯粹的黑暗吞没摧毁。
众人脸色大变,一股深海森林般的气息几乎不给喘息时间的沉沉压了过来,比风更迅烈,比山更沉雄,比海更浩大,也比深渊更黑暗。
他们平日里都以高a值自负,横冲直撞、争勇斗狠,谁也不是怂逼。可是在裴衍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纠结于自尊的想法都没有。天性中的臣服、恐惧让他们变得比最驯顺的oga还要无力。
走廊上的人影接二连三倒了下去。
江一勋勉强支在地上但是冷汗如雨。
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见裴衍不染一点尘埃的鞋。
江一勋咬着牙梗着脖子抬起来:“他是你的oga……”
在那个卫生间里,那个人出手袭击江一勋的瞬间,江一勋闻到了那人的味道。
oga信息素,像是一捧圣洁的白雪,被奶油草莓影响,忍不住从那人的后颈、手腕,从他的眼睛、每一寸皮肤处冒出来。
那个男的是个oga。
他猜,他是裴衍的oga。
江一勋话音刚落,眼前的alpha慵懒的身形蓦然一僵。
那些压在他身上的信息素有一瞬间的松动,继而失去了那份冷峻的克制,变得极度尖锐而疯狂!那些从alpha身上扩散出来的比夜更黑的信息素甚至化作千万把刀尖的形状,纯粹的恨意和杀戮欲即将冲破最后一道理智的屏障杀死眼前的威胁!
“大晚上不睡觉在那里干什么呢!”几道手电筒摇摇晃晃往这里过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教官和诸仁良终于姗姗来迟。
信息素如退潮的江水一般迅速被收回,月光和灯光重新出现在视线里,江一勋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却得意。
他躺倒在地,狼狈翻了个身,指了指裴衍:“老师,裴主席房间里藏着个发情期的oga。”
alpha和oga是绝对不能住一间的,结合热期间就更是如此。一旦oga进入生理期释放出信息素后,alpha就会进入同步发情,后果不堪设想。
江一勋得意洋洋地横了眼裴衍。教官和年级主任也统统将手电筒对准裴衍。因为刚刚爆过信息素,裴衍脚腕上的电子脚环还在报警。这样的情境,确实很可疑。
诸仁良问裴衍:“他说的是真的?”
裴衍不置可否:“他们几个试图强/暴一个发情期oga,被人打了以后一路追到这里来报仇。”
“强/暴?我强/暴哪个oga了?姓什么叫什么,你知道了?”江一勋有恃无恐,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那我房间里的oga,你又哪只眼睛看见了。”裴衍滴水不漏地反驳。
江一勋不再跟他废话,冲教官道:“这个嘛,进去搜一圈不就好了,他这么不情不愿,不就是心里有鬼?”
教官和诸仁良对两个alpha的说辞都很头大。
alpha和oga生理构造特殊,比青春期普通的beta男女要麻烦许多,不论是校方还是绿色学校都慎之又慎,现在一个两个都说出“强/暴发情期oga”、“留宿发情期oga”这种话,只能一个一个排查。
绿色学校的教官命令道:“裴同学,带我们去你的宿舍。”
裴衍凝视了江一勋两秒钟,转身领路:“就在后头。”
他拐过拐角,推开通讯室的大门,眼神不动声色地四处一扫。
通讯室有两个普通宿舍这么大,但是只有一张高低床,立在墙边。下铺摆着被褥,上铺堆着杂物。
此外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的小台灯开着,散乱着一些报名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台座机。地上摆满了成箱的军服、矿泉水、方便面、医疗箱之类,是学校带来的物资。
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没有其他人,除了微微开了一道缝的窗子里刮进呜呜的寒风,没有任何声响,寂静冷清。
裴衍敛眼,退到一边。
两个教官和诸仁良就跟在他背后进的门,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四处搜了一圈,床底下、桌子底下、门背后,不放过一个角落。
江一勋就带着人堵在门外,看到他们一无所获,面沉如水。
他想进来亲自上,裴衍漆黑的眸光一扫,点在他的大腿上。
那条长腿在半空中顿了顿,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