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甸人聚首之后,自有话要聊。
傅令元倒是很想从他们那里了解面甸工厂爆炸前的细节,奈何面甸人避开了他们青门的人,便作罢,继续和海叔呆在一起。
海叔刚和陆振华通完电话,汇报完目前的情况,收起手机。
傅令元提出他的忧虑:“能确定警方一定会相信我们提供的匿名举报有所行动?”
海叔:“小爷和夫人的案子不是还没结?陆爷傍晚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警察局,询问小爷的遗体能否提前一天领回,也询问调查夫人失踪的新进展,那位女警察反常地没有像之前亲自出来接待陆爷。”
“陆爷还特意问了,局里的警察只敷衍说那名女警察在忙着邦我们寻找夫人的下落。”
“那名女警察的底子我们也已经调查过了,和我们海城的一位心理咨询师是夫妻。派了人去心理咨询室盯着了,暂时没见那名女警察回家。陆爷的猜测,她应该是行动了。”
傅令元嘴角挂着闲散的笑意,在听完海叔的话之后,道:“提醒舅舅小心点,那个女警察的背景我了解,他们家不是特别好招惹。”
海叔:“陆爷自然是晓得的,所以才迟迟没对那名爱挑刺的女警察怎样。这回也不过是盯一盯她和她新婚丈夫的家。”
“是啊,爱挑刺,很难缠。”傅令元耸耸肩,“傅家以前偏偏还给我配了这么一门婚事。还好我自己早早就和傅家的那位爹不对头,要不然现在估计得被b着和那种男人婆结婚了。倒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找到对象。”
海叔笑:“那位女警察的对象,倒是以前阮小姐的朋友。小爷那阵子还着人去给阮小姐送过花。”
“是啊,好久远的事情了……”傅令元面露沉湎,而谙出淡淡一丝伤感,自然而然地转开话题,问回前面海叔提过的一件事,“少骢的遗体,警察局同意提前还给我们陆家了?”
“没同意,还是得等明天才能办手续。”海叔心里感到抱歉,不小心提起陆少骢,倒影响了傅令元的情绪。
傅令元淡淡地“嗯”一个字眼,状似无恙地倚靠着墙,抄在兜里的手有些冒汗,庆幸阮舒去了卧佛寺,而暂时没住心理咨询室。
…………
海城。
阮舒迷迷糊糊地眯了一觉,庄爻唤醒她的时候,她睁开眼,微微失神——短暂的梦境,片段十分零散,她记不得具体内容,只感觉格外压抑。
“姐,你没事吧?”庄爻打量着她的脸色,难掩担心。
阮舒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一丝薄薄的汗,摇头:“没什么事,昨晚没睡,有点累,等会儿休息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着,兀自推开车门下了车。
庄爻瞧出她情绪的低落,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安慰,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
褚翘去了滇缅,自然是不在的。
马以貌似也还没回来,整栋楼是黑的。
阮舒还没走到大门,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
心里期盼着能是九思或者陈青洲。
结果屏幕上显示的只是马以。
阮舒接起,未及她开口问,马以的话率先入耳:“心理咨询室外面有人在盯。”
她的恹恹瞬间荡然无存,整颗心吊起,手脚僵硬。
顿不过一秒,她的步伐继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你下来给我开门,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作为主人迎接我进门。否则我现在突然调头反而显得可疑。”
跟在后面的庄爻听见她的话,愣了一愣后反应过来情况,即刻也紧张起来,心里万分懊恼自己竟然忘记先邦阮舒确认心理咨询室外面的安全。
挂掉电话,阮舒又行了两步停定在大门口,双手在身前交握,进展地捏了捏手心。
很快楼上的灯亮起,不瞬脚步传来,再然后马以打开了门。
阮舒给了他一个同志式的拥抱,才跟着马以进了门。
门一关上,马以的神情立刻肃起:“你不是有事在外暂时不回来?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阮舒颦眉,无言解释,只在心里怪自己心血来潮。
庄爻关心正题:“外面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什么人。”马以扶了扶眼镜,“褚翘前两天在外面安了个摄像头,我刚回来不久,顺手去打开看看今天有没有录下什么东西,所以发现的,自己就关了灯假装去睡觉。结果你就回来了。”
阮舒脑袋有点乱,没说话。
一时之间安静。
马以淡定提醒:“外面盯梢的人,不一定是针对你的。”
阮舒抿了一下唇,认同:“我暂时也没想到,会有什么人专门跑来这里盯我。”
仅仅上一回焦洋针对傅令元干过类似的事。
而她在陆家应该没有暴露才对。
庄爻皱眉:“即便不是针对姐你的,但万一恰好是认识姐你的人?不就知道姐你回海城了?”
阮舒深呼吸一口气,蜷着手指道:“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关系,我就当作自己是失踪大半年后刚回来海城的。稍微难办一点的不过就是被警察知道我还活着,叫我去趟局里做笔录。”
一直以来她要遮掩自己的行踪,倒不是因为被人发现了她还活着,就会泄露她在庄家的身份、泄露她与傅令元的关系,而是她不出现,就不会被人深挖她这大半年的去向,终归她是个失踪人口。
但假如真的不小心在海城让人碰上,她还是可以编造谎言为她自己解释的。比如那日她在陆少骢面前的合情合理的胡说八道。
所以,先不要紧张、不要自乱阵脚。
现在必须做的准备是,万一她真就这么暴露了她平安健在并且回来了海城,她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另外,自然也得考虑她目前觉得不太可能的可能:外面的盯梢确实是针对她的。
彻底冷静下来后,阮舒掀眼皮看马以:“马医生,得麻烦你和我对个台本了。”
…………
消息传到陆振华这里的时候,陆振华刚接到了孟欢,两人一起在回庄宅的车上。
孟欢收着他的表情,关切:“陆爷,怎么了?”
这种事情,陆振华倒一般不会故意瞒她:“找了几个人去盯负责少骢案子的那名女警察的家,意外收获一个人。”
“谁?”孟欢好奇。
“你也认识。”
“嗯?”孟欢越发好奇。
陆振华把手机递给孟欢。
屏幕上几张手下传回来的偷拍的照片,夜晚的光线不太好,距离又隔得比较远,但孟欢还是第一眼就辨认出来。
表面上她佯装不明白:“太糊了。看不清楚。陆爷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陆振华没再卖关子:“阿元的那个前妻,阮小姐。”
“她?”孟欢意外,低头重新看手机,将照片放大,“她不是失踪大半年了?还活着?”
陆振华凝眉:“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孟欢挑出其中一张阮舒和马以拥抱的照片:“这看着像是她刚回来,和朋友久别重逢。”
陆振华瞥了一眼:“等之后查查看。”
孟欢把手机还给他:“陆爷对这位阮小姐也感兴趣?”
这一句略带敏感,紧接着的一句便叫人听出淡淡的醋意:“阮小姐挺符合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女秘书的条件。”
陆振华接回手机的同时揽她入怀:“你啊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不是对阮小姐感兴趣,是在意当初从谭家手里将她救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孟欢靠在他的胸膛,表情微肃。
…………
马以需要准备的说辞非常简单,就是当作她今晚突然回来而已。
倒是阮舒自己,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打透。
棘手的还得多加一个庄爻——林璞当初同样失踪了,其他倒还没什么,关键在于那个焦洋,曾经跟踪庄爻到了卧佛寺附近。
“姐!”庄爻从外面接完电话进来,告知,“得到消息,在外面盯梢的是陆振华派来的人,原本针对是褚警官。”
乍一听是陆振华,阮舒心头咯噔,再听完后半句,说明和她猜测的一样。不是最坏的情况,终归还在应对的能力范围之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真快要心力交瘁了。
翻了翻手机,依旧毫无动静,心里梗得愈发厉害。
此时身处一楼的会客室,马以端了杯牛nai放到她跟前:“你的样子看起来,可能又得到诊疗室的椅子里睡上一觉。”
“谢谢。”阮舒把牛nai杯握在手里,用掌心感受其温热,淡淡嘲弄,“今晚怕是连诊疗室的椅子都救不了我……”
旋即她抬眸:“打扰马医生休息了,台本对完了,你可以自便。”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她的手机里进来褚翘的电话。
阮舒放下牛nai杯,接起。
褚翘的问话传过来:“小阮子,你有傅三的新消息没?”
“没。”阮舒颓丧,反问,“你在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准备埋伏,今晚抓人。”褚翘将新情报告诉给阮舒,希望能像上一条情报一样,让阮舒邦忙确认。
可阮舒如今根本没有消息来源,反倒从褚翘这儿才了解这些:“发过火灾的村寨?”
一时之间她没能遮掩住她的情绪。
褚翘完完全全听出味儿了:“小阮子,大老远的滇缅的一个无名小村寨你都认识……”